特別是有些原先互相看不順眼或互不服氣的對頭,在采用了“私了”的辦法後,成了“不打不相識”的莫逆之交,雖然隻是少數,但在部隊這個總體上崇尚並向往“英雄好漢”的群體裏,這一佳話式的結果,對大家的吸引力無疑是巨大的。
唐書飛心裏十分清楚,這事兒跟張由脫不了幹係,中午張由和劉起生互望了一下後緊跟著潘曉鬆後麵去大廁所,肯定有問題,田鬆可能看到了這一幕後察覺到了什麼,然後也去了大廁所,應該是去阻止張由和劉起生的,至於後麵田鬆為什麼“白癡”一樣當著一連四名班長的麵兒與劉起生打起來了,唐書飛就想不明白了。
估計餘雪鬆和李曉飛對這件事的大概情況也是清楚的,畢竟有半個月的時間了,二連就這麼大,女兵的情況可能生疏些,男兵的情況如果再不了如指掌的話,那他們自己都會覺得不好意思在這裏混下去了。
如果田鬆這會兒得知了班長們這些八九不離十的猜測,他一定會感到十分驚訝,不愧是老兵班長啊,看問題就是有深度!準頭!
田鬆和劉起生現在都一本正經地坐在自己床邊的小凳子上,像兩個認真聽講的好學生,隻是劉起生時不時地向田鬆投過來一兩眼或挑釁或不屑的目光,但再也沒有了像中午那樣的囂張舉動,田鬆也懶得搭理他,兀自坐著。
在田鬆想來,班長可能是向領導反映去了,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恐怕是領導在“麵受機宜”,比如在處理這一問題時,要顧及到新同誌的情緒啦,要理解新同誌,關心新同誌啦。特別是新同誌剛來部隊,父母親人都不在身邊,很不容易,對陌生的環境可能不適應甚至產生恐懼心理啦等等。
“來——來——來!”正當田鬆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門開了,二班長餘雪鬆站在了門口,陰陽怪氣地對著田鬆和劉起生喊道,一班長李曉飛叼著根煙站在邊上,唐班長沒在。
“是!班長好!”田鬆和劉起生在門開的時候就不約而同地起立了,看見兩位班長站在門口後又不約而同地高聲問好,然後走到門口,站在兩位班長的麵前。
其實,聽到二班長喊“來——來——來!”時,田鬆忍不住想把後麵的三個字“楊——白勞”加上去,不過,因為現在是“帶罪之身”,所以沒敢油腔滑調。
“跟我們走!”二班長餘學鬆命令道。
“是!”
“是!”
“我們唐班長……”
“少囉嗦,去了就知道了!”田鬆回答“是!”後馬上想問問唐班長怎麼沒回來,但還沒說完,一班長就眉頭一皺,立即打斷道。
“是!”
“是!”
田鬆再也不敢多說什麼,老老實實地和劉起生一起跟著兩名班長走了。
下樓梯,出大門,然後來到了大樓後麵。樓後很黑,冰雪很厚,一連班排的窗戶裏有一些弱弱的燈光透出來。
田鬆和劉起生背對著大樓麵向樓後的大山,天空黑黝黝的,山倒是黑白相間的,白的是雪,黑的是樹林,雪仿佛被染黑了,看起來灰蒙蒙的。
到了這裏,田鬆立即就明白了,唐班長原來沒有去領導那裏報告,而是找到了二班長和一班長,讓他們來代他處理這件事,處理這件事的辦法就是“動私刑”!難道是唐班長自己下不了手,讓這兩個班長來“代勞”?這兩個班長將怎麼處理他和劉起生呢?打一頓還是……在這個背光的環境下,田鬆有點緊張起來。再看看劉起生,發現他有點兒發抖,也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被嚇的。
“聽口令!向左向右——轉!”站在田鬆和劉起生麵前的二班長餘雪鬆壓低了八度的口令聲響了起來,一班長在邊上斜昂著頭,嘴裏還叼著煙,煙頭的火星在微微地晃動。
“兩人互相打巴掌,一人一巴掌,輪流打,各打五十個,不準躲,聽明白沒?!”
看到田鬆和劉起生轉成了麵對麵後,二班長餘雪鬆開口說話了。
“明……明白!”田鬆稍一遲疑後馬上回答。
“明……明……明白!”劉起生有點兒哆嗦。
“開始!”
“是!”
“是!”
“啪!”一個輕輕的巴掌聲響起,田鬆率先動手了,他將右手掌伸到劉起生的臉旁,一擺手腕,手掌就貼到了劉起生臉上,力度比打蚊子還要輕。同時,他雙眼緊緊地飽含深意地盯著劉起生,想要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啪!”隨著一個輕輕的巴掌聲,田鬆感到臉上輕輕的一震,劉起生也像田鬆一樣打了田鬆一個巴掌。田鬆雖然感到不太舒服,但還是鬆了一口氣,心想劉起生也不笨啊!
兩個人像一對多年的老朋友,仿佛早就商量好了一樣,達到了驚人的默契,與其說是在打耳光,倒不如說是在玩兒……嗯?對,玩遊戲,“你拍一,我拍一,我們一起玩遊戲;你拍二,我拍二,我們……”
“沒吃飯哪!用力打!我說用力聽見沒!”二班長餘雪鬆看不下去了,聲音高了起來。
你說用力就用力,當我傻啊,不疼嗎?要不你自己試試,就是這樣打,打到五十個,臉也是要紅的。田鬆心裏暗道。嗯,這是打到第四個巴掌了,還有四十六個,打完就可以“收工”回去了。田鬆很是樂觀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