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灝的工作成果一件連著一件,全市三十五個鄉鎮,在他的正確領導和辛勤工作帶領下,道路改建了二百多萬米,建造橋梁一百多座,建築標準防洪提一百多條……
而怡然墓前的小草青了又黃,黃了又青,每年清明時節,高東村的村民都趕在黃灝父子前麵祭祀,燒紙錢、點香火、放爆竹、加泥土,並祈她在天之靈平靜安樂。
黃灝想對怡然彙報兒子的學習情況,自己的工作成果,也在冥冥中同怡然說話,“怡然,我們十一歲的兒子就考入了東洲市重點中學一年級,成績優異,身高近一米五十,長得眉清目秀,聰明伶俐,人見人愛,我們兩個人的優點都遺傳給了兒子。特別是那雙眼睛,那個鼻子與我簡直是一模一樣,仿佛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性格也相近,請你放心,這一切的好都是你的大德保佑,我一輩子感激不盡。”雲雲……
黃灝停止說話,巨大的安謐中,隻聞得樹頭風動,鳥鳴啾啾,黃灝想那即是怡然的回答。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流淌,一晃五年過去了,2002年12月,張韜退居二線,黃灝憑自己的德能勤績,清正廉潔,輝煌成就,贏得了東洲市人民的信賴和擁戴,高票當選為東洲市的市長,實現了怡然生前對他的期望,同時也為自己創造了施展才能,大顯身手,為民造福的大舞台。
然而,事情往往出其不意,五個月後,在東洲市桃花已“化作春泥更護花”的時候,黃灝卻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東洲市,給即將調任省裏任職的蘇豪放書記留下了一封長達一千餘字的辭職信。
5月14日早上,毛煊炫遲遲不見兒子下樓吃飯,便高聲喊著:“黃灝,黃灝,七點鍾了,趕快起床下樓吃飯,抓緊去上班。”
高喊了三遍都不見回應,毛煊炫急忙三步並作二步跑上三樓敲門。門沒鎖,她輕輕地推開門,躡手躡腳地進去,不見兒子的身影,隻見被子整整齊齊地疊在床頭。抬頭看見電視機上放著一封信,渾身不由自主地震顫了一下,嚇得心驚肉跳,麵色鐵青,急忙伸出顫顫抖抖的手拿下這封信,迫不及待地打開。
敬愛的爸爸、媽媽:
你們好!
當你們看到這封信時,我早已踏上了去異鄉僻壤的征途。恕孩兒不孝,恕孩兒無奈。
我從一開始考入東洲市市委秘書時,壓根兒就沒想過要當什麼副市長、市長。所有這一切過程都是為了我心愛的女人,為了某一天能憑自己的實力把她調回到身邊來,為了能實現她生前的期望,讓她在天之靈安息。“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我此生真正想要的就是能與怡然結為百年之好,別無所求。如今“人死黃泉難扶起”,而我也不想令你們太悲傷,沒有選擇追隨怡然而去。但從怡然去世的那一刻開始,在山坪鄉,當我抱著怡然冰涼的身體時,我就在心中暗暗發誓,要去完成因我的幹涉而令怡然想做卻沒做成的事---出家。
征得兒子黃毅淼的同意,這個學期開學時,我就把他送到少林寺讀書習武,並非將他全托在省城上學。而我要去浙北一個“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的“桃花寺”當和尚。所有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當你們拆散我和肖怡然的那一天開始,命運之神就已經悄悄地安排好了,請你們原諒我和怡然。
我私人的東西都放在書房裏,市府裏的所有一切我都分門別類地寫好放在辦公室裏,我交給市委書記的辭職信裏已交代得清清楚楚了。你們不要來找我,權當我和怡然出國定居好了。您二老千萬要保重身體,再一次懇求你們恕孩兒不孝!
黃灝
2003年5月13日晚上
毛煊炫看完信,頃刻間頭痛欲裂,濃濃的迷霧將她團團圍住,她覺得自己正墜入空茫卻又實在的黑暗中。傻瞪著手中的信,失魂落魄,驚慌失措,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給黃鑫打電話,“老黃,出事啦,速回家。”
“什麼事,口氣這麼急啊?我還沒到市府呢?”
“回家就知道了。”
黃鑫聽妻子說話有氣無力,誠惶誠恐的樣子,急忙調轉車頭即刻返回。
黃鑫接過妻子手中的信,閱後驚愕萬分,全身不寒而栗,毛骨悚然。頃刻間老淚縱橫,跌足長歎,捶胸頓足地悲咽道:“傻兒子啊,放著好好的市長不當,卻要去當什麼和尚呀?肖怡然,你陰魂不散,害得我黃家父子決裂,我到陰曹地府也饒不了你。”
毛煊炫涕泗滂沱,扶著丈夫站起來,黃鑫拖著沉重的腳步去兒子的書房。書房裏一塵不染,窗明幾淨,桌子上放著存折和大哥大,好多好多的書本從辦公室裏搬回來,整整齊齊地放在牆角下。
毛煊炫心急如焚地說:“老黃,我們現在就去找兒子吧!”
“先設法打聽一下浙北的‘桃花寺’在那裏啊?我還要先請好假,再做決定,我也想立刻去尋找兒子,可是身不由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