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黑風高,萬籟俱寂。
突然,遙遠的天際,北鬥七星大放異彩,令群星黯然失色。就在這時,一道流星劃破夜空,好似一柄利劍將整個天地劈作兩半。同時,位於天荒大陸南域一座隱秘而飄渺的仙山之內,響起陣陣清脆嘹亮的嬰兒啼哭之聲,好似戰爭的號角,瞬間敲碎寧靜祥和的氛圍,引來醜惡與殺戮。
“不留活口!”
黑暗中傳來一道冷酷之極的聲音,緊接著走出一道魁梧高大的中年身影,著黑衣,踏烏靴,帶青冠,灰發長須,鬢角霜白,神情漠然,冷酷如冰,雙眼深邃而陰鷙,時而閃過一道精光,在這漆黑的夜晚好似兩盞明燈,但昭示的卻不是希望,而是血腥。
無數道黑影跳躍而出,刀劍鏗鏘,霎時,喊殺聲、慘叫聲、怒罵聲、求饒聲此起彼伏,交雜摻和,宛似惡鬼嘶嚎,令人毛骨悚然。
“大膽,鋒夜,沒有聖女召喚,你竟敢擅闖我族聖地!”一聲怒喝炸響,蓋過漫天殺戮,清晰地傳遍四方,令喊殺聲一滯,緊接著隻見明亮的房舍內陡然衝出一道白色的影子,好似一柄銀箭,閃爍著鋒銳的光芒,快似流星,撕裂虛空,呼嘯著疾奔高大的身影而去。
“鐺——”
電光火石間,一道流光從天而降。金鐵交擊聲中,白色影子身形暴退,塵土飛揚,一直退出幾十步才化解手中傳來的反震之力,現出模樣,一名白發蒼蒼的傴僂老者。時間的溝壑在他的臉上是如此的清晰,雙眼深邃,看透世間滄桑,隻不過此刻卻被驚怒與憂慮所占據,手臂微顫,麵色漲紅,顯然剛才一擊並沒有得到任何便宜,反而受了不輕的傷。
“離恨?!”死死地盯著昏暗的天空,傴僂老者瞪大雙眼,滿臉地難以置信,“你竟然也與鋒夜相勾結,難道就不顧聖女的安危與聖地的威嚴了嗎?”
離恨,巫族公認至強者,天之驕子,傳說其修為已經十分接近帝級行列,被漸趨沒落的巫族視為崛起的希望,在巫族的地位堪比聖女。
“咻——”
流光呼嘯而回,昏暗無一物的虛空蕩漾開來,沒有任何征兆,突兀閃現一胸抱長劍的青年,雙眸璀璨如星,長發飛揚如瀑,棱角分明如石,好似懸崖之上的蒼鬆,遺世而獨立,孤傲地俯視著整個天地。
神情冷淡,對於老者的質問,離恨沉默以對,隻是如冰的眼底深處卻泛著一絲莫名的哀傷。
“聖女?哈哈哈——”就在離恨沉默之時,隱藏在黑暗中的鋒夜突然仰天大笑,聲震蒼穹,充滿了嘲諷,良久方才停歇下來,目光陰森地盯著傴僂老者,嘴角微扯,不懷好意,“身為聖女,不顧巫族鐵律,不思澤被子民,竟與人族私通苟合,還在我巫族莊嚴聖潔的聖地之內誕下孽種,她有何麵目麵對萬千子民,有何資格談論聖地威嚴,根本就不配做我巫族聖女。”
聽著對方肆意的喝罵,傴僂老者雙目噴火,身體顫抖,就待分辨,對麵的鋒夜卻不會容其反駁:“還有你,聖奴,作為聖地祭司,自當以身作則,監督聖女一言一行,但你卻眼看著聖女與人族男子私通,不但不加勸阻,反而為虎作倀,有何資格說吾擅闖聖地,有何資格主掌聖地鐵法。”
“你——”指著譏諷連連的鋒夜,傴僂老者臉色由紅轉紫,咬牙切齒,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隻能憤怒以對。
看著無可反駁的老者,立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離恨歎息一聲,轉頭看向燈火闌珊的竹舍,眼神恍惚,閃過一絲憤怒、一絲愧疚,還有一絲說不出的憂鬱。
就在這時,竹舍之內突然傳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女子淒嚎。
“啊——,你們是誰,放開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聽著屋內傳來的聲音,傴僂老者麵色驟變,露出焦急和恐慌,怨毒地指著黑暗中那個高大的身影,恨聲道:“鋒夜,你,無恥!”
說完就欲前往救援,但為時已晚,隻聽砰地一聲從房頂之上衝出兩道鬼魅般的身影,其中一道身影懷中抱著一個包裹,眨眼間就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就已經來到鋒夜的身旁。
緊接著,房門嘎吱一聲打了開來,衝出一名神情慌張的女子,汗水沾濕了秀發,傾城絕世的容顏此刻卻是慘白無比,充滿焦急、淒苦與疲憊,衣裙間血跡斑斑,走路跌跌撞撞,雙眼無神,口中喃喃自語:“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聖女——”望著一臉淒楚的女子,老者眼神黯淡,忍不住潸然淚下,突然瞧見她一個踉蹌就欲跌倒,麵色一變,趕緊上前攙扶。
“聖奴,聖奴,他們抓走了我的孩子,他們抓走了我的孩子。”淚水成河,女子用力地抓住老者的雙手,好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拚命地搖晃,眼中盡是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