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艾打電話給白老先生報告了消息,玉潔又把手機接過去,老爸,是我呀,哥哥把我接出來了……很順利……您和媽住在別墅還是城裏……好吧,到城裏,讓你們看看我是胖了還是瘦了……好吧,一會兒就見到我了嘛!
哥,明天把120萬打到他們賬上後,我想把東山區政府告上法庭,也算給他們上一堂依法行政的啟蒙課!
葛艾叫白玉潔幫他點了一支煙,吸了兩口才慢悠悠地說,五妹,我勸你以巾幗英雄的幹雲豪氣忍了吧。你這一告,必然增大我們的行政管理成本,他們勢必要派人派車花招待費應訴,但對他們個人毫發無損,倒可能增加他們年終總結的成績;你這一告,幾乎沒有勝算的可能,即使法院判你贏了,大不了用國家賠償給你幾百上千元錢,但這又不是你起訴的目的,而且還要把你拖入這泥潭中去,你不是自找麻煩麼?再說,山不轉水轉,說不定今後什麼時間你在發展方麵還需要與他們打交道。現在你就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說官官相護,一點都不冤枉你們!哥,你說這樣的發展環境能促進經濟社會的持續快速協調健康發展麼?
葛艾對白玉潔感同身受,但嘴上隻得息事寧人:這畢竟是暗流,而且政府在行政管理中出現偏差和問題也是難以避免的。事物總是在克服不足中成長進步的。再說,不是改革,你能成為“億萬富妹”嗎?所以,這次你咽下這口氣,就算看在我的麵子上,這也是你為國分憂啊!所以說……白玉潔打斷了葛艾的話,算啦算啦!請別給我上課了!你的下一句就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了吧?
所以說你就別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生冤枉氣是自我折磨!
就算你不饒他們,也要想想你今天是怎麼“提前”出來的。你要是堅持,豈不是讓郭主任、監獄長他們為難嗎?
她把手輕輕蓋在他手上,作生氣狀,哥,聽你的聽你的,什麼都要別人聽你的!不聽你的聽誰的嘛!
乖兒童!現在我們正式授予你“優秀少先隊員”光榮稱號!
哈哈哈哈……
主城區沿途戒備森嚴,隔二三十米就有一名警察站崗,葛艾想起這兩天是一級保衛,有位中央領導正在省裏視察。這使得交通秩序井然,便一路暢通到了白家樓下。
哥,到家裏坐會兒吧,爸爸肯定也想見你。
我今天就不上去了吧?你回家好好休息,和伯父伯母好好敘敘,太難為他們了,這兩天他們急的。葛艾下了車把車鑰匙遞給她,你把(寶)馬牽回來之前,先用中華代步吧!
肯定要盡快把“馬”牽回來,不然幾天就被那幫小警察糟蹋得不成樣子了。哥,我上去安慰一陣爸媽後,你能陪我到“中歐風情”去坐坐嗎?別看我在監牢裏若無其事的,但現在確實有劫後餘生的感覺……我好想在你肩上靠一靠……我不知道還有機會沒有?
葛艾心裏像刀割似的。他清楚這120萬元損失實際上是那段時間她沉溺於經營兩人的感情而“荒廢”實業、疏於管理造成的,應該為此承擔完全責任的是我自己。要多想辦法使那家企業起死回生,具備償還這筆債務的能力,至少是能收回多少算多少。
五妹,我叫你三姐到家裏來陪你好嗎?傻博士今晚上值班,我帶果果沒問題,這小家夥最喜歡纏我,而且他這時肯定已睡得呼呼呼了。
稱五妹。叫三姐葛芹來陪。白玉潔完全聽懂了他的話外音,明白原有的一絲希望都破滅了……哥,別打攪三姐了,你就回去吧,我也好陪陪爸爸媽媽。她轉身就要走開。
五妹,這是一個朋友從巴黎帶回來的,不知你是否喜歡這種品牌。上午他還在想晚上給方蕤送去,她隻用這一種法國中產階層婦女才用得起的化妝品。在剛才回城的路上他甚至想,如果一年前玉潔發生這樣的事,也許就沒有和蕤蕤的“今天”了。上天為什麼對玉潔這麼不公平?
就算我不用這種品牌,如果哥哥保證供應,我就命令自己“以臉適膏”;如果隻此一份,我就放在臥室當收藏品,行嗎?白玉潔走出幾步又退回來,哥,先請示你,如果今晚上我想跟你通話,再晚也打給你,可以嗎?
這個權利是上天賦予五妹的,我能逆天行事嗎?代我問伯父伯母好啊!
葛艾一進屋就倒在沙發上,電話上告訴方蕤,9點過才離開辦公室,幫五妹處理了點小事,感覺有些累,想早點休息。蕤蕤,為那篇大型剖析材料,你今天采訪了好幾位領導同誌,也挺辛苦,也早點睡吧,注意,最好別夢見大灰狼……
掛鍾敲過淩晨1點,他仍然沒有睡著,翻身起來寫已打好腹稿的《關於東山區處理金融“三亂”出現政策偏差問題的反映》,是寫給平湖市紀委、市監察局的。主要內容包括三個方麵:一是非法羈押債務人的問題;二是強製收取被羈押人高額生活費問題,其中“97%部分”很可能中飽公安分局的“小金庫”了;三是建議對金融“三亂”所涉及的追收欠款的措施進行一次調查,類似東山區這樣的做法必須及時進行糾正。
他舒展了一下酸脹的腰身,頓時感覺輕鬆了點。但他哪裏知道,一件更倒黴的事就像他的飛來橫禍,已經暗暗向他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