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再推辭,就接受了這個任務。從那以後,每到插秧忙“雙搶”季節,都由我早上代替隊長喊工,我畢業後,姐姐曾給了我12元錢,特意讓我到縣城百貨店買了個鬧鍾。我早上鍛煉,就全靠鬧鍾將我叫醒。此時喊早工鬧鍾更派上了用場。每天剛到淩晨5點半,鬧鍾就準時叫起來。我聞聲而起,解個小便就出了門,先到老屋場,後到新屋場,把一個哨子瞿瞿吹幾下,然後就高聲吆喝:“起床羅……起床羅!出早工噠1”這麼重複喊過兩遍,我就來到公路上,跑著鍛煉一陣,然後來到坪中的秧田邊。此時聽到叫聲的社員們從床上爬起來,個個也到了田邊,一天的活計就開始了。大夥兒卷起褲腳下田插秧,那春天的早上,田裏的水還有些冷,下去扯過一陣秧後,才漸漸暖和起來。扯秧的技術也有講究,手要拔秧的根部,要連土帶根扯出,否則就要把秧扯斷。一個早上扯了約2個小時秧後,太陽漸升了起來,隊長或支書叫一聲:大家休息吧!回去趕緊吃早飯!眾人於是從田裏拔出腿來,到一旁的溝裏稍洗一下,然後拿起鞋子回去。各家有人弄飯的,回去隻要吃了,沒有人弄的,回去了還得忙燒火弄飯。村子裏的上空,嫋嫋的炊煙就不斷繚繞。早餐後,接著上工,這時不必我再喊叫了。誰若遲點來到,隊長會扯起喉嚨大叫:“快上工呀,不要磨騰啦!”
眾社員到田間,將早上扯的秧分頭提到要插的田裏,把秧拋勻後,就開始插了。按照老式的插秧辦法,是無規則地在田裏插就行了,我那時在公社學的新技術,強調必須扯著索插,說這樣即整齊又保證密度。這樣,我們就按新式的址索的辦法。一排人站好,兩頭固定人扯索,一排排載插下去。這栽法固然可觀,但效率很低,插得很慢,全隊20多個勞力,總計隻有十七、八畝田。連插了10多天,到“五一”左右,早稻才插完。
此後不久,又接著栽插中稻。因為除了坪田有水灌溉可插雙季外,坡上的田都隻能插一季中稻。上麵對插中稻的管理要求不嚴,插秧可以自由自在各顯神通,秧插起來就快多了。作為種植技術員,我的主要的精力是放在雙季稻的管理上,所以,早稻插完後,田間管理的任務就由我擔當,我每天得擔著鋤頭,到田間巡視,看看水是深了還是淺了,秧苗長得怎樣,什麼時候該施肥,什麼時候該打農藥,什麼時候該扯田草,這些都是我管理的職責。按照管理活兒的需要,我報告隊長,並決定是否派工幫忙,象扒田草,就得全隊人出動,一齊到田裏扒土扯草,幹上幾天才能拔完。施肥及農藥一類活兒,也得要幾個勞力一起幹才能完成。
田間管理的活計中,我最畏難的是施藥打蟲,因為農藥有毒,那味道刺鼻難聞,什麼“滴滴涕”、“六六六”、“樂果”、“一O五九”,這類農藥那時候很普遍,我經常要和這類農藥打交道。打藥時我還要按規定戴上大口罩,藥水盡可能不沾到身上,但手上卻不可避免地時常觸到農藥,特別是撒伴沙類的六六六藥粉,還得一把把抓著給田間拋灑。施藥過後,用肥皂水洗幾遍,仍覺其味難以消除。
早稻插下後,天氣一天天熱起來,盛夏一光臨,火熱的太陽更使萬物加快了生長的速度,此時,結滿穀穗的早稻,很快就成熟了。割早稻,插晚稻,一年四季最忙的雙搶開始了,我這時每日淩晨又擔負了喊社員上早工的任務。要別人起得早,自己就更要起得早,有時候,比我喊工還起得早的人是劉支書,他常常在我的鬧鍾還未響之時,就在公路上大聲叫醒了我。待我起床一看,離天亮還有一個小時。此時雖未睡好,也要強打起精神,出門又將社員們喊醒。結果,大家到田裏勞動了好一陣天才亮。雙搶最忙的10多天,有時晚上還加夜班幹活,一天勞動達到十六七小時,睡眠不足5小時。再強的身體,在這種超負荷的勞動下也會垮下來。我那時候變得又黑又瘦,成天穿著一套土布染的藍衣褲,任泥土飛濺,任汗水流淌,整個人已不象人樣了。太累的時候,在田裏插秧,插著插著就打瞌睡,幾乎就要倒在田中了。晚上,生產隊為加夜班,煮了幾大鍋飯,吃飯時。有人等不到分飯,朝地上一坐就睡著了。辛苦的勞動和汗水也沒有白流,這年秋季到頭,我們隊早稻晚稻都獲得了豐收,劉支書喜氣洋洋,因為這個隊是他的駐點隊。公社對我們這個生產隊的雙季稻豐收也給予了表揚。
當年冬天,劉支書與我商議;又讓我搞麥稻稻的三季製的試驗。我們在河畔種了二畝田的麥子。第二年又精耕細作種了雙季稻。我把很多的精力,投入了這塊試驗田的管理之中。結果,當年的麥子和早稻取得了高產,晚稻也豐收在望即將收割。劉支書把這塊試驗田的情況向公社書記作了彙報,公社書記下通知,請了100多名幹部和技術員到我管理的這塊試驗田來參觀驗收。當場收割結果,畝產有800餘斤。三季畝產達1900斤,創造了全公社試驗田最高豐產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