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1 / 3)

小慧卷

周主

【原文】周主亡玉簪,令吏求之,三日不能得也。周主令人求,而得之家人屋間。邊批:自置自得,以欺眾目。周主曰:“我知吏之不事事也!”於是吏皆悚懼,以為神明。

【譯文】春秋時周主遺失了一支玉簪,命官員搜尋,找了三天三夜,仍一無所獲。

後來,周主又派別人尋找玉簪的下落,結果竟然在周主家人的內室中找到(自放自尋,以欺眾人耳目)。

周主說:“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官員,一向不把我的話當真處理。”

官員聽了周主的話,都驚懼不已,認為周主周知諸事,有若神明。

商太宰

【原文】商太宰使少庶子之市,顧反而問之曰:“何見於市?”曰:“無見也。”太宰曰:“雖然,何見?”對曰:“市南門之外,甚眾牛車,僅可以行耳。”太宰因誡使者:“毋敢告人吾所問於汝。”因召市吏而誚之曰:“市門之外,何多牛屎?”市吏甚怪太宰知之疾也,乃悚懼其所也。

【譯文】商太宰曾要少庶子到城中市集走走,少庶子回來後,太宰問他:“在市集裏見到些什麼?”

少庶子回答說:“沒看見什麼。”

太宰說:“總有一些特別的事吧?”

少庶子答:“隻有南門外有許多牛隻聚集在那兒,堵住了道路,南門的街道僅僅夠一輛車通行。”

太宰接著要隨行的人員,不可泄露與少庶子的這番對話。

第二天,太宰召來京城的官員,譏誚他們說:“城外哪來這麼多牛屎?”

官員對太宰的消息靈通驚懼不已,從此不敢再怠忽職守。

韓昭侯子之

【原文】韓昭握爪而佯亡一爪,求之甚急。左右因割其爪而效之。昭侯以此察左右之誠。

子之相燕,坐而佯言曰:“走出門者何白馬也?”左右皆言不見。有一人走追之,報曰:“有。”子之以此知左右之不誠信。

【譯文】一天,韓昭侯與屬下親信一起吃瓜,他故意將手中的瓜掉在地上,然後表示惋惜。屬下立即將自己手中的瓜分獻給韓昭侯。

韓昭侯借此舉考察屬下對他的忠誠。

子之(戰國燕王噲的宰相)為燕相時,一天坐在廳堂上故意說:“剛才在門外一閃而逝的是一匹白馬嗎?”

左右親信都說沒看見,隻有一人追出門外,回來時稟報說:“確實有一匹白馬。”

子之借這事考察左右是否對他忠實。

綦毋恢

【原文】韓咎立為君,未定也,弟在周,周欲重之,而恐韓之不立也。不立其弟。綦母恢曰:“不若以車百乘送之。得立,因曰為戒;不立,則曰來效賊也。”

【譯文】戰國時,韓襄王死後,公子咎雖然已經被立為嗣君,可是還沒有正式即位。這時他弟弟在周很得周室君臣器重,但周君又怕韓咎不肯立他弟弟為國君。

周臣綦毋恢說:“不如派一百輛兵車護送他弟弟回韓國,如果韓咎立他弟弟為國君,那麼百輛兵車就算是沿途的護衛;否則,就說我們是專程為韓國押解叛徒而來的。”

蘇代

【原文】蘇代自燕之齊,見於章華南門。齊王曰:“嘻,子之來也!秦使魏冉致帝,子以為何如?”對曰:“王之問臣也卒,而患之所從生者微。今不聽,是恨秦也;聽之,是恨天下也。不如聽之以為秦,勿庸稱之以為天下。秦稱之,天下聽之,主亦稱之;先後之事,帝名為無傷也。秦稱之而天下不聽,王因勿稱,於以收天下,此大資也。”

【譯文】蘇代離開燕國抵達齊國,他來到張華南門,齊閔王對他說:“唉!先生怎麼現在才來?秦國已經派太宰魏冉獻給寡人帝王的尊號,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蘇代回答說:

“大王的問話太突然,以後天下的情勢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現在也還看不出來。如果現在不聽從秦國的建議,一定會招致秦國的怨恨;但如果聽從秦國,又會招致天下諸侯的憤恨。所以不如姑且先尊稱秦王為帝,不過大王先別急著稱帝,這樣可以對天下諸侯有所交代。如果秦王稱帝後,天下諸侯並未極力反對,那麼大王也可以跟著稱帝,因為時間的前後與帝號是沒有關聯的;但如果秦稱帝而天下諸侯都不服從,那麼大王就不必步此後塵,以便收攬天下人心,這才是上上之策。

薛公

【原文】齊王夫人死,有七孺子皆近。薛公欲知王所立,乃獻七珥,美其一。明日視美珥所在,勸王立為夫人。

【譯文】齊王的王後去世後,齊王準備在七位侍妾中,選自己最喜愛的一位,冊立為後。薛公想知道齊王究竟會冊立誰,就獻上七副耳環,而其中有一副特別精美。

第二天,薛公見其中一位侍妾戴了那副最美的耳環,就勸齊王冊立她為王後。

江西術士

【原文】趙王李德誠鎮江西。有日者,自稱世人貴賤,一見輒分。王使女妓數人與其妻滕國君同妝梳服飾,立庭中,請辨良賤。客俯躬而進曰:“國君頭上有黃雲。”群妓不覺皆仰視。日者因指所視者為國君。

【譯文】趙王李德誠治理江西時,有個卜卦的術士自稱能一眼看出他人身份的貴賤。

趙王想試測他,就找來幾名妓女,讓她們和自己的王後都穿上同樣的服飾,打扮好後站在前庭,讓術士分辨誰貴誰賤。

術士走近她們,俯身輕聲說:“王後的頭頂會有黃雲。”

話才說完,妓女們不約而同的都朝王後頭上看,結果術士立刻指出王後來。

江彪

【原文】諸葛令女庾氏婦既寡,誓雲:“不複重出!”此女性甚正強,無有登車理。恢既許江思玄彪婚,乃移家近之,初誑女雲:“宜徙。”於是家人一時去,獨留女在後,比其覺,已不複得出。江郎暮來,女哭詈彌甚,積日漸歇。江暝入宿,恒在對床上。後觀其意轉帖,江乃詐魘,良久不寤,聲氣轉急。女乃呼婢雲:“喚江郎覺!”江於是躍然就之,曰:“我自是天下男子,魘何與卿事,而煩見喚?既爾相關,那得不共語!”女嘿然而慚,情意遂篤。

【譯文】諸葛令的女兒嫁給庾氏,不久就守寡了,她發誓這輩子絕不走出家門再嫁。這女子的個性非常倔強固執,諸葛令雖然把她又許配給江彪,但江彪料想這女子決不會登上迎親轎,於是就在她家附近住下。

諸葛女的家人先是騙她說要搬家,於是家人全都離去,隻留下她一人,等她發覺自己受騙後,已真的走不出家門了。

到了晚上,江彪來到諸葛女住處,諸葛女對他哭罵不停,一連好多天後,她的哭罵聲才稍見緩和。

江彪每晚都睡在諸葛女對麵的床榻上,見她怒氣稍減,就故意假裝做惡夢,口中胡言亂語、模樣十分恐怖。諸葛女便呼叫婢女將他叫醒。

江彪向女子說:“我是堂堂男子,做惡夢與你有何相幹,竟勞動你來叫醒我?如果你關心我做惡夢,那又為什麼不和我說話呢?”

女子因而羞慚得說不出話來。從此,兩人的情感日漸深厚。

(夢龍評)用真情感召,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被感化,更何況是夫妻呢?

孫綽

【原文】王文度坦之弟阿智處之,字文將惡乃不翅,當年長而無人與婚。孫興公綽有女阿恒,亦僻錯,無複嫁娶理。孫因詣文度,求見阿智,既見,便佯言:“此定可,殊不如人所傳,那得至今未有婚處!我有一女,乃不惡,但吾寒士,不宜與卿計,欲令阿智娶之。”文度欣然而啟藍田王述雲:“興公欲婚吾家阿智。”藍田驚喜。既成婚,女之頑囂殆過阿智,方知興公之詐。

阿恒得夫,阿智得妻。一人有智,方便兩家。

【譯文】晉朝王坦之的弟弟王虔之,小名阿智,因為個性怪誕,所以雖已早屆適婚年齡,卻沒有一家肯將女兒嫁他。

孫興公(即孫綽)的女兒名叫阿恒,也因為性情古怪,所以也還沒有出嫁。

有一次孫興公到王坦之家,見到了阿智,便故意對王坦之說:“我看阿智是個很不錯的青年人嘛!和我在外麵聽到的傳言完全不同,怎會到現在還沒有娶媳婦呢?我有一個女兒,雖長得不錯,但因我家境窮困,門第又不高,所以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婆家。不如我們商議商議,要阿智娶阿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