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3)

那就再見柳濤吧。

柳濤比楊曉麗早到,在一個小酒吧裏,柳濤給她斟了紅酒。柳濤的目光還是那樣濃,像杯中的紅酒一樣,仿佛在訴說當初的情懷。柳濤平時不善言辭,灌了酒,話就滔滔不絕,拉住楊曉麗的手不放。楊曉麗把柳濤的手甩開了,柳濤哭了,她當時很感動,可是她也找不到那種感覺了,找不到,她麻木地橫過馬路,坐上了回工廠的中巴車。柳濤目送的情景,猶如初戀那麼癡,那麼呆。楊曉麗的內心卻了無漣漪。

都說好馬不吃回頭草,兩個男人都放棄了,她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工廠新來的業務張亦成進入了她的視線,他瀟灑上進,業績不斷上升,楊曉麗對他頗有好感,每次隻要是他的報價數據,她不自主地優先呈給總經理。張亦成也很尊重她,每次見她,點頭哈腰尊稱她楊小姐。人到了一定的職位,總是愛聽好話,或者愛使喚別人,其實楊曉麗覺得自己不是喜歡別人拍馬屁,但是好話聽起來就是舒服。一次,張亦成埋怨公司答應給的提成臨時變卦,在辦公室發了一通脾氣,罵罵咧咧,滿肚怨憤。望著張亦成滿腹牢騷的樣子,楊曉麗受了啟發,油墨的利潤空間比較大,她所在的工廠大美專門生產油墨,客戶是使用網版印刷的廠家,隻要能聯係到廠家,就可以從工廠進貨,這樣貿易公司就成了。要做成這個貿易,主要是資金和客戶,楊曉麗第一個想到的是與羅月麗合作,兩人商談過,資金有了,但是她兩個拉不到單,於是又想到張亦成,他跑了多年業務,手上有單。於是某一天下班,她敲開了張亦成的宿舍門,試探地問,你能自己跑到客戶嗎?張亦成說,有,目前有兩家正在談。楊曉麗說白了自己的想法,與張亦成的想法不謀而合。楊曉麗本想要羅月麗入股,以減少投資風險,張亦成極力反對,他說本身投資不多,利潤小,再有人參加進來,他就不幹了。

隻要能合作成功,楊曉麗依了張亦成,如果資金短缺到時再約羅月麗入夥也不遲。

楊曉麗湊足打工五年的家當三萬塊,張亦剛湊足了打工六年的家當二萬塊,一起組成了股份製地下貿易公司,取名豐澤印刷製品廠。在H鎮石嶺工業區,以每月3000元的租金租下了兩層樓800平方米的辦公室和倉庫。他們在二手市場花6000塊錢買了一輛小四輪車,購置了辦公桌、傳真機、電話機等辦公設備,把二樓粉白了,作為辦公室。張亦成同時辭工離開大美,成了豐澤的老板兼業務,張亦成不會開車,楊曉麗從愛豪把司機小康挖了過來。在楊曉麗周旋下,她說服了大美油墨老板林總,同意豐澤做大美油墨代理商,可以以月結方式直接供貨給豐澤。

現在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大美供貨給豐澤價格雖然按最低價格,但與其差價仍然難以拉開,不是利潤薄,就是客戶嫌價格高,開業一個月,樣品送了,色板也送了,沒有接到廠家下單。楊曉麗算了一下公司每個月的基本開支,房租3000,水電費200,生活費500,司機工資及車子費用3000,加起來最低也六七千,這樣下去,如果拉不到單最多隻能支撐三個月。

麵對這樣的窘境,楊曉麗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你不是說客戶沒問題,現在咋啦?楊曉麗劈麵質問張亦成。

別急,還有兩個月的機會。張亦成有多年業務經驗,看起來心裏還是有底的。

現在出去跑單,天天待在公司等死呀,再過兩個月,我們打工多年的心血就付諸東流了,楊曉麗一改往日的溫婉,凶起來活像個老板娘。

又一個月,有一個小廠下單,還是入不敷出。

楊曉麗每天下班來公司,眼看公司就撐不下去了,那個急呀,在辦公室坐立不安,到了這個關頭,她不得不向林總伸出求援之手。可是怎麼跟他說呢,上次代理的事跟林總說是雙贏,現在難道跟林總說讓一個給客戶給豐澤做,也是雙贏吧,那又怎麼說呢?

同事都下班走了,楊曉麗悶在辦公桌上,想得很苦,頭痛頭脹,往太陽穴上擦風油精。

林總從外麵回廠,小楊,還加班嗎?

楊曉麗如夢初醒,揉了揉眼睛說,沒什麼,剛整理完資料。

注意休息,不用這麼晚的。

上次幫的忙,真是謝謝你了,林總。

林總走得更近些了,站在她的辦公桌旁邊,順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說,走吧,請你吃宵夜。他平時也是這樣拍她的,今晚感覺不同,不像一個上司對一個下屬的關切,像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挑逗,一個女人的無助對一個男人的依靠,就在這一瞬間凸出而明顯。還愣著幹嗎,他站到她的對麵。她起身,跟著他下樓。她平時在下樓時,是要跟他開開玩笑或者說說話的。今晚,她是沉默的,無語的,像一朵夜來香,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龐,是滾燙,是害羞,還是激動,她腦子閃現了想法,但沒有多想。外麵很冷,她說,並哆嗦了一下。她為他打開車門,平時也是這樣,但是感覺就不一樣。他催她快上車,她坐在後座,他坐上了駕駛位,沒有說話。她感覺像是他刻意在關切,也許是她平時沒有多想,但今晚就這麼明顯,連關車門的聲音都那麼溫柔。車徐徐駛出工廠大門,一個保安立正行了軍禮,另一個保安向車內斜睨了一眼,保安很年輕,帥氣,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他與她其實沒有什麼,從來沒有越過警戒線,他是她的上司,她是他的下屬,很正常,但工廠的人就這麼想,秘書,秘書,其實就是蜜書,小蜜,何況她單身,還這麼氣質高雅。做上了秘書,就蹚上了這趟渾水,這是職業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