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我發言了,聽著,羅月麗清了清嗓子,我呀,去年一個人,找不到地方過年,街上逛了逛,冷冷清清,沒什麼人,前年去大哥那裏,一屋子人,鬧哄哄的,他們喝酒,猜拳,我吃了頓飯就回來了,看完聯歡晚會就睡覺,睡不著,想一個人,你們說想誰呀?
藍紅說,我來猜,是華萬方。
我才不想他呢。
黃彩霞說,反正想男人唄。
當然是男人啦,不想男人才不正常,不過本小姐大姨媽來了,想也沒用。
藍紅笑彎了腰,一隻筷子弄掉到地上。黃彩霞捧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阿晶呢,被餃子湯嗆了,連連咳嗽。
阿晶,你猜,羅月麗笑而不露。
阿晶喝了兩口溫開水,哎呀,笑死我了,我猜不著,也許是你爸爸、媽媽吧。
你看,人家多單純,你們兩個都不是好東西,非得要猜男人。
啊,原來你耍我們,你這騷婆娘,黃彩霞與藍紅一齊把羅月麗按倒在沙發上,黃彩霞搔腋窩,藍紅搔腰,羅月麗腿一蹬一蹬的,我的媽呀,癢死了,羅月麗咯咯地笑翻了天,鞋子掉了,裙子掀起來了,癢得受不了了,大喊投降,兩人才罷休。
眼淚搔出來了,被搔的,搔人的,房裏隻剩下女人們的喘氣聲。
丁零零,丁零零,黃彩霞的電話響了,老板打來的。黃彩霞嗯了幾聲,起身告辭。羅月麗與藍紅一人抓了她一隻手,要把她押下樓,看看那位神秘的老板。黃彩霞乖乖地將來人作了介紹,他姓陳,耳東陳,名耀暉,照耀的耀,暉嘛,日字加一個軍字,讓她們叫他暉哥,他特喜歡。
暉哥,很年輕的稱呼,其實可以做她們的父親了。
車子是橫著停在樓前的,三個女人手牽著手,你一言我一語,就到了車前,他也不下車打聲招呼。讓女人們感覺這男人自視很高,當然也許女人們的事,男人不好插嘴。黃彩霞嚷起來,還不出來,我的鐵哥們來了。黃彩霞的嗓門平時就大,這回更加響亮,有點頤指氣使,她要在朋友麵前表現駕馭男人的本事,你看,自己多能幹,開小車的男人也聽我使喚,這在朋友麵前多有麵子。車門果真開了,陳耀暉站了出來,個頭不高,與黃彩霞差不多,圓臉,微胖,一看就知道是個生意人。羅月麗叫了一聲暉哥,陳耀暉才開口問候。隻有藍紅把暉哥兩個字憋在嘴裏,一直沒有吐出口,覺得惡心。
黃彩霞與陳耀暉開車走了,留下無限的想象空間。女人們說著種種猜想,說來說去沒啥意思,不如看春晚去。說是看電視,可時間才六點半,羅月麗在茶幾上擺出了糖果,聊著聊著,女人的話題偏離了過年,又聊回了黃彩霞與那個男人。話題是從那個男人年齡開始的,女人們不僅對自己的年齡敏感,居然在乎起男人的年齡來。她們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年齡太大,太大一般都是二奶們的男人;她們也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年齡太小,即使是男朋友,沒有安全感;她們最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幹,又與自己年齡相仿,讓人羨慕。說別人的男人,則剛剛相反,人家有錢,說人家年齡大,人家帥,說人家窮。黃彩霞的那個男人看上去還年輕,40歲左右吧,藍紅與羅月麗卻為40歲這數字發生了爭論。
藍紅肯定地說,至少40歲,兩鬢斑白了。
羅月麗說,不可能超過40歲,俺們操的哪門子心,人家與黃彩霞過,又不是與俺們過。
雖然葉南林比自己年齡大很多,但是倆人是真正的拍拖,黃彩霞與那個男人是情人關係。雖然沒有年齡數量差別,但是有本質區別。她窮,但是她窮得高貴,心裏坦然。
羅月麗看藍紅很上心的樣子,馬上說,說自己吧,說人家沒意思,來來來,說說大家怎麼約會男朋友吧。
還不如看電視,藍紅怏怏不樂的樣子。
一邊看一邊聊嘛,阿晶,你先說,這裏都是女人,怕啥哩,說吧。
說啥,要說,你先說。
我說就我說,第一次見麵,男人盯著你,你也不要主動看他,你看風景,就算你喜歡,也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哦,藍紅來興趣了,追問,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嘛,如果第二天約你,你千萬不要去哦,過三五天吧,才見麵,這次你就偶爾給他個媚眼,不過不要讓他碰你,即使並排走在一起,也要保持距離。
那第三次呢?
打工嘛,有固定的時間,一個禮拜見一次就不錯了,那就一個禮拜吧。如果他要牽手的話,找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把手給他吧,他如果要吻的話,把嘴給他吧。
才十天,太快了吧,藍紅說。
是快了,但是你跟葉南林才見兩次麵,就跟人家私奔了。哈哈!
藍紅的臉紅了,我跟葉南林通了好久的電話,加起來不止一個月。
阿晶呢?還沒戀愛過,能說啥呀。阿晶還聚精會神地看電視,使羅月麗想起愛豪廠時,藍紅那清純的模樣,這又將是藍紅的翻版。
聯歡晚會開始了啦,三個女人一台戲停了,門裏門外隻有晚會的人物在表演。十點左右,鎮廣場上煙花齊鳴,夜空開滿鮮花,絢麗多彩的光照亮她們的遐想,一個看熱鬧的年。她們確實不想睡,想玩通宵,鬧到兩點多鍾,眼皮打架,阿晶先睡了,接著一個個睡去了。
也不知什麼時候,羅月麗朦朦朧朧聽到一個人叫她的名字,勉強睜眼聽清了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後來又覺得聲音好熟悉,太困了,從睡夢中醒來也不容易,搖搖頭看表,也不早了,九點多了,樓下的聲音又響起來。羅月麗披了外套,趿了拖鞋,拉開窗簾,望望樓下,那人像馬東東,真的是馬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