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群藝館美工(10)(1 / 3)

給老板幹活,時間安排很緊張,基本上一天一張大畫,吃過早點,汽車便來接,八點多開始畫畫。中午十二點準時來接,去張家樓吃飯,飯後一般回賓館休息,兩點稍過車子來接,二點半又開始畫了。當然,並不是每天中午都休息,有好幾個中午,張老板和手下抱來好多本很大的冊頁,大家輪著一人一幅往上畫,基本畫到下午上班前。

說是畫畫,在兩米乘五米的大宣紙上揮動大筆操作,其實既是腦力勞動,更是體力勞作。幹了兩天後,我便臂膀大腿全都疼痛難舉,類似突然參加重體力勞動後的狀況。一個星期後,逐漸習慣,不再痛了。

每畫完一張,老板家裏的一位小姐便來收了畫幅,第二張紙隨即又鋪上了地毯。我們畫第一張、第二張時,張老板並不放心,每天都來看。後來便來得少了,金林告訴我:“張總對你的畫還滿意。”

有一天,老板家裏來了客人,說是北京一個媒體的記者,還有小姐陪著。張總讓我們停止工作,一起去參觀他私人修在山裏的水電站。路很遠,進山以後一直往深處走。車子先是到了發電廠的地方,後又上去到了一個截斷山峽的水壩上。

一切都基本建好了,等下雨水壩裏蓄滿水後即可發電。言語間聽得出,張總對他的這個工程不久便可大把地賺票子是很自信的。

可能西北缺雨吧,我總懷疑靠雨蓄水發電的可靠性;同時私人可以辦電廠,也是頭回聽說。也算長了見識。

一個早晨吃過早點,老板和金林帶我們去看修建之中的“金燦書畫院”,主體工程已基本建好,兩層,若幹畫室,供邀請來的畫師創作;還有研討會議室以及展廳。規模不是很大,卻完善而緊湊。作為一個私人畫院,雖然尚未完工,仍然讓我這個西北佬開了眼界。

金林是打算長期為張總的畫院做奉獻的。他住在張家三樓上,跟他的家人相處很融洽,老板對他非常信任。

當然,老板對畫家們也是尊重的,以姓氏下加老師稱呼大家。但那種管理辦法,感覺並非藝術創作,而實實在在是給老板打工。日子稍久,我便生了厭煩之心。

我待了半個月便提出要走,金林意欲挽留,讓我多畫些日子。他知道我是需要錢的。然而我確實感到了乏味。加之定在春節前的蘭州個展還需要一些準備工作,便比張興武先走了幾天。

十幾張大畫,除去為我訂機票的一千多元,交給我不足一萬元。他們是按名氣大小給報酬的,雖然低,但畢竟為我印第一本小冊子酬集了大部分資金。其實那種經曆本身就是一種財富。

幾年後,在北京見到張君,方知張金林已不在那裏幹了,具體原因我並沒問。我想,人世間的關係總是有個因緣的,緣分盡了也就算了。

後來,與楊正偉、張金林和彭國昌、曾先後在蘭州會麵,我還邀金林與一起來的國昌到白銀玩了幾天。

東陽半月,交了幾位朋友,這才是最重要的。

2007年6月21日

重逢與回顧

一九六一年是我人生的一次大轉折。高中畢業後,藝術學院和統一高考的接連落榜,讓我別無選擇地率先進入社會,開始了平凡而艱難的人生之路。

和我一起報考美術專業的四位同學,最後都考上了大學,開始了他們新的學習生活,為他們踏上社會做進一步的鋪墊和準備。

後來的幾十年裏,我們五個人經曆了各自不同的人生道路。這中間,我也曾在不同年代和不同地方與四位老同學都有過邂逅的驚喜和重逢的快樂,但五個人同時碰在一起的機會卻是幾十年難得一遇的。

一九九八年初冬的一天,在蘭州新城的張興武打來電話,說是從四川回蘭探親的陳洪坤跟他相約要一起來白銀,這消息給我帶來了意外的驚喜。他倆來的那天,三位老同學在我的寒舍裏飲酒述懷,咀嚼著人生的甘苦,享受著久別重逢的快樂。分手時,相約在蘭州搞一次五人聚會。

不久,當年蘭州二中的五名美術愛好者,終於在三十八年後,一個不缺地相聚在西北民族學院的馬學仁府上。多年遠在四川的陳洪坤偕夫人一同出席。學仁夫婦在學院內部的一家穆斯林餐廳盛情款待,而後又一起在馬府敘懷暢談,筆會遣興。

回想起來,這種相聚可算是人生最為難得的樂事了。其實,人生之有聚有散,自是機緣,要緊的是友誼長在。正如南懷瑾先生的《聚散》歌所唱的:

桌麵圓圓人也團圓,也無聚散也無常若心常,相印何處不周旋但願此情長久哪裏分地北天南。

有了這次聚會,四位老同學在我記憶裏的點點滴滴,便如影像般浮現出來,顯得格外親切和珍貴。這片斷的記憶,更加深了我對於人生的思考和感悟。

魯龔成瑾

龔成瑾是我們五人中的幸運兒。在藝術學院美術係招收六名本科生的考試中,他獨占鼇頭,是五位同學中唯一被錄取的。

由於對文學和美術的相同愛好,龔成瑾是我高中時關係最好的同班同學。因了他,我才有機會和高爾太先生結了一段師生緣,受到了先生做人做藝精神的影響。

龔成瑾是臨洮人。他平時和我們說蘭州話,如遇莊重嚴肅的話題,便往往夾雜進臨洮腔。他們家在西城壕附近的一個巷道裏有一處院子。坐南向北的磚街門樓,院子裏清一色的磚瓦房子。他父親是商界人士,個子不高,長方大臉盤。現在的成瑾很像當年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