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總舵把子(5)(1 / 3)

王吉山心頭一陣狂喜,他等侯寶齋自己把這句話說出來,就好順著竿子往上爬了。“侯大爺,兄弟不才,願意恭聽侯大爺的號令。如果我們碼頭能夠得到侯大爺的幫扶,像‘新西公’一樣,給其他的堂口領個頭,江湖上這個亂糟糟的局麵就不會存在了。”王吉山見侯大爺不動聲色,忙從懷中抽出一張大額銀票,足足一千兩,“這是本碼頭的一點小意思,權當侯大爺駕臨邛州的一點車旅費,望侯大爺笑納。”

侯寶齋的心頭“咯噔”了一下,沒有伸手去接,不動聲色地看了王吉山一眼,想掂量掂量他心頭到底在想什麼。

王吉山見侯大爺穩起不動,就直截了當把話挑明:“侯大爺,碼頭上的兄弟們都說手頭緊,我們作為一個當家的,應該給弟兄們想想辦法。”

“嗯,你說。”侯寶齋還是不動聲色。

“侯大爺,我們搞點煙土,隻要你那裏稍微鬆一鬆口子,這邊的事情,兄弟我全部擔當下來。到時候,侯大爺你吃肉,兄弟我有口湯喝就行了。”

王吉山討好地笑了笑,熱情地等待侯大爺的回話。

隻見侯寶齋的臉色變得鐵青,冰冷的眼光刀鋒一般掃向王吉山。王吉山感到後心一陣陣發涼,臉上諂媚的笑容漸漸僵硬了。

侯寶齋一把將銀票抓起,劈麵扔在他的臉上,怒氣衝衝地叫道:“你在放屁,你還是一方舵把子大爺,這個主意都要打?”說完侯寶齋拂袖而去,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冷冷地對王吉山說:“我算是明白了,你們碼頭為什麼會是一個爛攤子。”

王吉山幾乎栽倒,覺得有一盆涼水從他的頭頂直潑下來。他呆立了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媽喲,這個世上硬是有不愛錢的人。”

邛州畢竟不是自己的碼頭,侯寶齋想了想,幹脆提前回去。誰會想到,他自己苦心經營了一輩子的碼頭也不是風平浪靜的,他認為堅如磐石的地方,弟兄們又真正做到“同心”了嗎?

魏青來到花橋場,坐在“怡園”茶社內。

他直接把腳翹到桌子上:“叫楊貓胡子出來,三渡水的魏爺找他說個事。”

茶社裏麵的小老幺知道他是侯大爺的幹兒子,不敢怠慢,趕緊進去稟報。

楊貓胡子不在,茶社的管事五爺隻有點頭哈腰說好話,魏青就把架子派頭玩夠,走的時候丟下一句話:“三渡水的楊虎臣楊爺想跟你們花橋的楊貓胡子比劃比劃。”

楊貓胡子回來聽說後,氣得胡子直豎了起來,他大叫道:“欺人太甚,老子在江湖上混了那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知好歹的家夥。”

楊虎臣與瑪兒成婚後,“野性”是一點也沒有收斂。無論瑪兒怎樣的溫存體貼,也拴不住楊虎臣那顆遊蕩不定的心。對他來說,家不過是一個客店。特別是近段時間,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想找人打架。與一般人交手,那有什麼意思,楊貓胡子才是能夠稱得上“對手”的人。既然兩人都想切磋切磋,很快就把場子扯圓了。

他們請來了新津仁字號碼頭“忠義公”已經賦閑的伍大爺當見證人,伍大爺在家閑耍多年了,幾乎是被一群人強行拉到場子中央的。這一天,哥老會的兄弟們就像是過節一樣,聚集在修覺山玉皇觀附近寬大的草坪中,鑼鼓敲得震天響。他們彼此都心照不宣:侯爺幾天之內是不會回來的,就樂得看一場好戲了。

第一輪比槍法,兩百步距離,兩棵柳樹枝上分別掛了三枚銅錢。

楊虎臣和楊貓胡子分別持一把快槍。三聲槍響,震耳欲聾,兩人都命中,周圍歡聲雷動。這一輪比試,僅僅是做過場而已,大家隻是想弄點響動出來,壯個聲勢,賺點吆喝。

第二輪比短打。這才是兩人真正想比試的。不僅想比試,更想把對方打得趴下,永遠在老子麵前抬不起頭來,況且根本就沒有安排第三輪比試,雙方都想在短打中見真章,拚個你死我活。

楊貓胡子的大力鷹爪功又有了不小的長進,看著楊虎臣凸出的喉結一顫一顫的,真想一把抓幾個血窟窿出來;楊虎臣的峨嵋派功夫也有了一定的火候,是本派俗家弟子中的佼佼者,練的是至剛至猛的路子,拳、掌、腿均有較深的造詣。

楊虎臣先聲奪人,大叫一聲,騰空一記飛腿,對準楊貓胡子麵門直踢過去。楊貓胡子也不采取守勢,大雕一般平地縱身而起,兩手形成鷹爪,從上往下向楊虎臣招呼。圍觀的數百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望著空中即將上演一場驚心動魄的好戲。

兩人騰空的一刹那,數百雙眼睛不曾眨過一下。

隻聽見“砰”的一聲槍響,有人對天放了一槍,又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大聲叫道:“住手!”

是侯大爺!

兩人硬生生收回拳腳,從半空中落了下來。

侯寶齋接連兩個晚上沒有睡著覺,他在想碼頭上的弟兄們,要是大家不斷進行窩裏鬥,將來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局麵呢。他對王吉山厭惡之餘,卻聽進去了一句話:“一個碼頭做不成的事,我們幾個碼頭聯合起來就幹成了。”

在新津縣城,除了“新西公”以外,比較大的公口還有“和新公”、“忠義公”、“仁義公”、“敦倫社”、“文武社”、“全義公”、“仁義社”、“鳳尾公”等九個。這些袍哥碼頭的大爺、拜兄等頭麵人物,大都是各行各業和地方上領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