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那夢中充滿了疼痛與創傷,累累的傷痕就像是一棵大樹上的年輪,它刻劃著、記錄著我成長的經曆,也記錄著歲月在一個人生命中沉澱下的全部內容和愛的真諦!生命因此而變得豐富。它教會了我仁慈與寬容!
那遠去的青春就像丟失在森林深處的一塊藍玻璃,不再歎息不再遺憾,抹去歲月的輕塵,在陽光下它依然有著寶石般透亮的光彩!
萍兒,一位很靈秀的內蒙古女孩。正如她在《中國青年》上發表的文章《平凡如我》一樣,她並不追求卓越,她向往的隻是平凡從容的人生。然而,命運連這樣的要求也不予滿足,讓她的青春如浮萍一樣在人海中艱難漂泊。因了她的自尊自重、自愛自強,生活的坎坷不僅沒有絆倒她,反而讓她更加堅強。下麵,是她三闖北京的故事。北京是她的夢,這個夢醒來時,她突然發現:另一個更美好的夢正在另一個城市向她召喚……
她靜靜地坐在那兒,語聲輕柔地講著她的故事:那是1994年的9月14日,父親帶著落榜的我踏上了從呼和浩特到北京的90次列車。這是我一生裏第一次去北京,對於從小生長在內蒙古邊遠小鎮的18歲的我來說,“去北京”簡直就是一次輝煌的夢想之旅,那份興奮與快樂鼓動著我所有的想像,一夜未睡地從黃昏看到清晨。當我隨著人群走出站台,一顆心激動不已,終於看到了神往已久的北京。在一片深重的灰色樓群中,我看到用黃色霓虹燈圍著的“北京歡迎您”。“這就是北京!”父親一邊拿包一邊對我說。然後,我們買了一張地圖,開始尋找在家時聯係好的“××走讀大學”。我第一次走進地鐵,跟在父親身後,低著頭,膽怯自卑的我覺得所有的人都像在用高傲的眼神看著我顛簸一夜的滿臉疲憊和厚重、老土的衣服。我倔強地不肯開口問路,在陌生人們的詫異裏我們一次又一次上錯車然後下車再重新上車。將近12點的時候,我們終於找到了“××走讀大學”——招待所裏的一個房間,房間裏有幾張桌子、一摞招生簡章,三個年輕的不像老師的老師將學校描繪成一所高檔次的大專院校後,堅持說:“隻要交了錢,我們會安排得一切讓您滿意的。”父親疑惑地看了看這間簡陋的房間後回頭問我怎麼辦,我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拽著父親在一片阻攔聲裏出了房間。我懇求父親帶我回去。我說:我要複讀,我要考上北京的正式大學,我還在心裏說:“我要讓北京正視我。”
說到這兒,她神定默然地一笑,像是在自嘲。但繼而臉上又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甜蜜。她繼續說道:
1994年11月22日,這是我永遠會牢記的日子。這一天,我第一次發表文章時結識的筆友,在我沒有任何預感的情況下,在那個冬日的黃昏忽然地出現在了我眼前。我被他的出現和他熱烈的眼神嚇呆了,同時,我的心裏又升起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喜悅。他用一種我夢幻中的小說式的方式揭開了我隱於心底深處的愛的麵紗,他說他讀了我的文章看了我的信後不知為什麼就在千裏之外不計後果地愛上了我,他說他不能就這樣輕易地失去這個最初讓他動心的女孩,他說他一定要看到我。那份執著,那份認定,那份不顧一切,在他的輕聲低語裏打動了我。我甚至沒有看到他長得什麼樣子,就被這最初的相見,感動得淚流滿麵。我們從黃昏一直走到燈火闌珊,好像我們是已經認識了好多年的老朋友。
我們踩著北國初冬裏的第一場雪,在飄來飄去的“是誰盤起了你的長發,誰為你做的嫁衣”的歌聲裏牽起了彼此的手。我很軟弱地拒絕他,我流著淚說我這一生隻見他一麵,我讓他忘記我。他伏在我耳邊說:“你阻止不了我的。”於是,這一刻便成了感動我一生的細節。他走後,我仍是拚命地學習,但我不再覺得苦,反而因為生命第一次的情感遭遇而讓青春的心充滿了期待。與我一起拚命學習的還有我在補習班裏惟一的朋友——國。他總是在我中午放學後不吃午飯留在教室裏學習的時候出現;總是在午夜以後所有的人都已睡了點著蠟燭坐在我後排和我一起學習;也總是將我送到女生宿舍門口,舉著蠟燭看著我關好門才回宿舍。我隻想學習,隻想拚了命考上北京的大學。第二年的四月,校園裏早早地開滿了一樹又一樹的丁香花,每當打水時都會有一路的香氣相伴,在青春最美麗的季節裏,那個南方男孩——陳,真的不可阻止地出現在我的麵前。那是個月朗風清的早春夜晚,他說,我是他心田裏永遠的一粒沙,無論何時,隻要想起心裏就會有隱隱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