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惜崖慢慢的從扭曲的空間裏走出,藍色的長發被高高束起,一身普通的白色布衣沒有任何代表身份的華麗飾品。沐惜崖的皮膚可以用蒼白形容,沒有一絲的血色,白得叫人驚悚。他微笑著,藍色的眼瞳神秘莫測。
“千幕,好久不見了。”
季雲千琦原本因為氣憤傷心而通紅的雙眼此時寫滿了恐懼,他轉過身看到沐惜崖溫柔的笑臉。竟然連站立的勇氣都沒有了,直接腳一軟癱坐在地上。剛剛他還拽著季雲千幕口口聲聲的為季雲家報仇,打敗沐家。可是,現在他卻連想的勇氣都沒有了。他發不出一絲聲音,就這樣蜷縮在角落裏不住的顫抖。是什麼樣的男人,可以讓一個強大如斯的宗王連抵抗的勇氣都沒有?
相比之下,剛剛一直低調顯得懦弱的季雲千幕反而安然自若起開。
他坐在椅子上保持原來的姿勢看著他,就像見到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般,他微微笑道。
“是啊,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沐惜崖自顧走到邊上坐下,拿起桌子上的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飲盡。
“好酒!”
大殿之上的桌子上都擺著各色美味佳肴,本來婚禮結束之後他們是要在這裏設宴慶賀的。大殿被布置的相當喜慶,無數條紅色的曼簾懸掛在屋頂,各色的寶石從曼簾中零散的垂下。在燈光的照耀下,寶石閃耀著各色璀璨光芒。整個屋頂就像大紅色的星空璀璨美麗。
“今日怎麼有空來我小小的季宮呢?”
季雲千幕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麵對殺父仇人時他應該如何?特別是這個殺父仇人曾經是他深信不疑的摯友,他甚至暗暗的發過誓,就算他注定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也要做他手裏的那把刀,不惜一切為他開辟惡魔之路。
不得不承認,沐惜崖很強大,他從來不隱瞞自己的邪惡,從來沒有刻意去塑造一個善良愛民的好皇子。可是,卻依然讓無數人心甘情願的為他喪命,甚至死在他的手裏。
“我特意來看沐寒笑的,怎麼?不是大喜日子嗎?不歡迎我還參加婚禮嗎?”
沐惜崖從容而坐,哥哥來參加妹妹的婚禮似乎沒有什麼不對的。隻是沐惜崖並不知道,剛剛在淚池發生的一切已經讓季雲千幕知道了易曉楠的真實身份,而且就在剛剛宣布婚禮取消了。
“沒有婚禮了,沐公主似乎看不上我,已經離開季宮了。”
季雲千幕臉上的笑容不變,可是藏在桌子下的手狠狠的握緊了拳頭。
“哦?千幕啊千幕,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什麼時候連一個女子都搞不定了?”沐惜崖微微驚訝,然後笑著打趣到。
“沒辦法,畢竟是沐家的女人,高攀不上也是正常。”
“心中的恨意越來越深了嗎?”沐惜崖依舊保持微笑,他熟絡的態度就像他們之間從來不曾發生過什麼,他還是他的發小,依然親密無間。
“嗬嗬,什麼恨不恨的?你至少放過我們了,不是嗎?”
恨嗎?說不恨是假的。他讓他失去了一切,讓他一無所有。他應該恨他,像千琦一樣將他視為最大的仇人。可是.....如果真的隻是沐惜崖忽然毫無人性的殺光季雲家的話就好了,至少他不會有這麼多的矛盾。
他知道父親的野心,或者說是神王大人的私心。天底下有那個父親會叫人暗殺自己的孩子的?而沐神王就這麼做了,他命自己的父親暗殺沐惜崖。灰飛煙滅!隻有四個字,卻比任何的刀劍都鋒利無比。沐神王甚至不希望看到自己唯一一個兒子的屍體,他要將自己的孩子徹底的湮滅。當他無意間知道這個陰謀的時候,他憤怒無比。腦海裏滿是小的時候沐惜崖的孤獨無助。同時,他也驚恐萬分。因為如果父親刺殺失敗,以惜崖的個性一定殺無赦。結果,季雲家滅絕了。沐惜崖雖然恐怖殘忍卻依然有著自己不容小覷的勢力。在這個實力為上的世界裏,誰的拳頭硬誰就是老大,即使他是惡魔又如何?
他應該憤怒的指責沐惜崖,發泄自己家破人亡的仇恨。可是,如果沒有神王的命令,沒有父親的聽命。惜崖又怎麼會這麼做呢?自己的父親下命刺殺自己,叫他情何以堪?如果換做他是沐惜崖呢?難道就這麼人命?生不能由己,死亦不能?
所以他根本恨不起來,因為他太了解沐惜崖了。了解他的厭棄、了解他的無奈、了解他的冰冷、了解他的血腥、了解他的不敢愛。因為了解,所以打從心裏的被他折服。如果他是他,或許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而他卻活得如此瀟灑,活得如此狂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