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2 / 3)

阿猛“噢”了一聲,更加得不理解了,無朔大哥這是怎麼了,在家鄉,袒胸露背本就是習以為常之事,何況是在男人前,有什麼不成體統的呢?唯唯諾諾的穿上衣服,騰了個位置請陌生人坐下。

“多謝!”林萱抱拳答謝,腿腳一軟,跌坐在地上,不覺咬了咬牙。從五歲開始,她便開始計劃著逃出萱苑,用來做梯子的竹子被連根拔起,用作攀岩的撐天大樹亦隨之被砍伐,屋子裏能用作繩子的東西全被替換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無論如何她都逃不出林伯仲的手掌,這些年,她學會了隱忍,學會了等待,為了練好武功,她受了多少傷,咬咬牙都挺了過去,可是這一次似乎特別的嚴重,腿腳不僅灼熱疼痛身體還有些軟弱無力。

“阿奴,這是祖傳的跌打藥酒”無朔關懷的口吻讓她想起了二哥林遙。

這個二哥總是秋冬出現在她的麵前,帶著冰霜的麵孔教她寫字,教她舞劍,教她兵法,一個錯誤都有可能引起他不開心的皺眉,直到十歲那年,他看她的眼神發生了變化,帶了溫柔帶了憐愛。

那年初雪時節,二哥還未有歸來的跡象。

她早已備好了木製的鞋,鞋底有突起的一條長棱專門命翠竹打了石蠟,以防摩擦。待大雪落滿整個園子,她聳起了高高的雪堆,淋上一桶冷水,雪凝結成冰塊時,她便自由在上麵旋轉翱翔,引得在一旁的翠竹連連拍手,躍躍欲試。

二哥出現在院落時,她正跌落在冰上,挽起長裙,查看受傷的小腿。翠竹臉色蒼白,在一旁嚇得大叫,不知方向的亂轉。要是被林伯仲知道了,翠竹定會被打得半死,不管她怎麼示意,翠竹仍搖著她的手臂求她救救自己。

“還不快去把爐火生上。”

見到二哥怒氣衝天的樣子,她竟莫名的有些心跳,大半年不見,他好像長高了許多,冷峻的眼眸裏竟顯出了少有的柔情,高挺的鼻梁和嘴角邊淡淡的弧線向她證明他不再是以前那個冷若冰川的哥哥了,加上穿上繡有藍色格文絲邊的白袍,簡直一副溫文爾雅的書生作派,不僅僅是風流倜儻還多了份成熟的氣質。

他抱著她上樓,輕輕將她安置在床上,又幫她搽了藥酒,所有的一切竟像夢一樣,等他默默離開,她似乎還未緩過神來。

二哥現在不知怎麼樣了?

從小到大,爹什麼都依著二哥,林家在北涼的生意交給他打理,現在他又是閔王手下第一謀士,前途不可限量,爹定不會難為他,頂多是罵他兩句也就沒事了。隻是她苦熬了十年跑了出來,放棄了林家小姐的身份,放棄了太子妃的地位,現在呼吸著自由的空氣,享受著萱苑外的雨水,這種暢快的感覺竟有些不真實。

“阿奴?”阿猛洪亮的聲音傳來,她“啊”了一聲,“比我還傻?”

她看了一眼名叫阿猛的大漢,虎背熊腰與無朔相比頓顯失了份豪氣和俠義,懶得搭理他,接過無朔手中的藥,道了聲謝,想到是女兒身,在陌生男人麵前挽起褲腳甚是不妥,不覺深吸了一口涼氣。

無朔見她為難的樣子,命阿猛將貂皮掛了起來,形成一道白色不透風的牆壁,轉身說“阿奴,如不介意,請躲在此帳後換身幹爽的衣服,免得著了涼容易傷身”

聽大哥說這個弱肉強食的危險世道,充塞著殘酷殺戮與血腥,所以爹才把她幽禁在家中怕她受到傷害,簡直笑死人了,把她嫁給太子很安全嗎?大哥的幾房妻妾整日為了爭寵勾心鬥角,那太子後宮佳麗三千,有幾人能容的下她。在而言之,從樂都出來遇到的無朔完全不是他口中的偽君子,他豪爽中透著細心和體貼,如同二哥一般,讓她覺得很安穩。

換上二哥專門為她備了幾套男裝衣服,擦了藥酒,她頓覺清爽了許多,膝蓋處紅腫有些淤青,好在沒傷到脛骨,看來過不了兩日便會痊愈。

大雨一下就是兩個時辰,三音寺內卻熱鬧了許多。

阿猛品嚐著林萱自備的點心,讚不絕口,無朔卻皺著眉,這種點心似曾相識,像是去年公子賞賜的桂花糕味道,這種味道民間少有,所以他記憶深刻。眼前人明明是位女子卻是一幅小廝的裝扮,那匹死去的駿馬也是北涼皇族的禦用寶馬,她到底是誰?

折騰了一天,倦意襲來,林萱緊閉雙目,依她爹的脾氣,肯定為保全林家顏麵不會大肆宣揚她逃婚的事情,多半派下人以丫環出逃的名義暗自查訪,林家上下見過她林萱真麵目的人不超過十個,福伯年資最老又最疼愛她….如果是福伯,事情比較好辦了。

無朔眼望著她,雖是男子衣著,高束的發髻下依然是張清秀淡雅而精致的臉,猶若出水芙蓉,暗香襲人,見她時而皺眉時而歡喜,心竟也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