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一紫兩柄劍,映著黯淡的夕照煥發出空朦的光彩。上麵蝌蚪形的文字連珠而貫,迦香怔怔看了半天,也無法認出來。直到靈修回來,俯身指給她看,修長的手指比劃著寫出四個字:“青霜”和“紫電”。
“青紫雙劍,是夢華峰絕頂上汲取日月精華千年煉成的寶物——蜀山千重,無數的劍仙裏麵、也沒有比這兩把劍更厲害的。”采回的滿捧沙棗滾落在迦香衣襟上,靈修的話語同時淡淡地散落,“你——或者說你的前世,就是蜀山夢華峰上的劍仙迦香。”
舞姬愣了愣,依稀間相信了這樣的過往,然而剛要努力繼續想下去、腦海中便是一陣劇烈的疼痛,疼得她扔了手中的棗子捧住了頭,不停的扯動著頸中的項鏈,似喘不過氣來。
“不要想,不要去想!”靈修的手探過來、按住了她的肩,他的手心裏忽然冒出一粒青色的靈珠,閃著柔和的光、貼上她的眉心。刹那間,迦香感覺腦海中一片清明安定,心中的不安和黑暗都悄然隱退。
“你還被血咒禁錮著,千萬不要妄動念力去強行回憶前世。”靈修將靈珠按在她眉心,看著紫衣的女子,一直淡漠的聲音忽然帶了一絲憤恨,“一百年來你流離在俗世裏、吃了不少苦吧?等殺了羅萊士,你身上的血咒就破除了。”
“羅萊士?”雖然有明珠按在眉心,但是那個名字依然有奇異的魔力,迦香隻覺心中陡然有什麼簌然抬頭,甜蜜、恐懼、震驚和錯亂——刹那間宛如洪流衝入她混沌的腦海。她不自覺地脫口:“羅萊士!我、我記得……”
“不要去想!”看到了女子的眼神,靈修立刻喝止,同時念動咒語,壓製下迦香眼中隱秘的黑暗,等到她慢慢平靜,青衣劍仙才放下了手,幽然:“我來告訴你,一切是怎麼回事……為何你會從蜀山來到這個地方?為何你會淪落紅塵?羅萊士又是誰?我都告訴你——你不要去想,隻當作聽一個故事罷。反正,等破解血咒後,你自然都會記起來。”
“嗯。”依稀間,迦香已經將靈修看作了值得信賴的同伴,抬頭看著他,等待。
然而青衣劍仙看著她,清冷的眼神慢慢改變,變得空茫而遙遠,看著最後一絲光線從克孜爾塔格山背後消失,他緩緩吐出了一句話:“迦香,其實我很失望……我們在一起修煉了兩千年,但一個血咒居然就讓你徹底忘了我。難道是我們兩千年的修為不夠?不能和羅萊士的黑魔法相比麼?”
“兩千年?”舞姬嚇了一跳,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這個不過二十多歲相貌的男子。
青色的靈珠在靈修手心流轉出光華,在漸漸濃重的暮色裏宛如明燈,靈修注視著手心的靈珠,唇角慢慢浮現一個淡漠的笑容:“兩千年。——沒有兩千年,我們怎麼能修練出這顆靈珠呢?迦香?我們在人間的時候就是一對俠侶,一起拜了天極峰上的光華真人為師,修仙練劍,羽化飛升上了夢華峰,成了蜀山上的神仙眷侶。”
“是……是麼?”舞姬甚至沒有顧得上吃棗子填充饑腸轆轆的肚子,茫然反問,看著麵前這個清俊宛如神仙中人的男子,訥訥,“但是……沒有覺得我和你……和你…很熟?”
那是完全淡漠陌生的感覺,無論記憶中閃現的片斷還是眼前這個人的眼神,都是漠然的,根本沒有眷侶間應有的熱切和親昵。
“神仙眷侶和俗世裏的小兒女當然不一樣,”看到迦香那樣疑問的眼神,靈修依然隻是波瀾不驚地淡然笑笑,“飛升以後,我們從此非婦亦非夫,各自修得真麵目而已。萬丈軟紅中那些恩怨癡纏、幾千年修煉後當然都已經看得空了。心如止水,太上忘情。”
“嗯……這樣啊。”迦香似懂非懂,隻是喃喃,終於咽下了第一粒棗子。
“後來劍道大成,你我空閑了下來,那時候我們遇到了修練中的第一個‘障’。心神無主,無所事事,空茫和虛無讓我們各自變得孤僻。”靈修將那粒青色靈珠托在手心,眼睛卻凝視著極遠的地方,“有一次,你我聯袂赴了碧霞元君的壽筵,席上有西天來的天女起舞獻壽,你一見那舞姿就深為沉迷,回來後就發願要創出天上人間最美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