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萊士……”那個名字一被提到,迦香就覺得身體裏的血有燃燒般的熾熱,她的頭又痛了起來,卻被一種不甘指使著,驀然脫口大叫,“羅萊士怎麼會是邪魔!”
“迦香!”舞姬的神色一波動,青色的靈珠瞬間按住了她的眉心,鎮住她,靈修雙眉一軒,貼近她的臉,漠然重複,“羅萊士當然是邪魔!是西方來的邪魔——”
青衣劍仙伸過手去,輕輕摘下了眷侶頸中密密匝匝的項鏈:“你看,這是什麼?”
密密匝匝的項鏈一圈圈地除下,白皙頸部纖細如瓷器——然而那樣美麗的頸項上,卻赫然有著兩個深深的黑洞,直刺入血脈。
項鏈一被摘下,迦香陡然全身僵硬,喘不過氣來般捂著脖子彎下了腰。
身體裏的血仿佛一下子湧到了腦裏,幻覺再度浮現:黑暗。狂喜。紅色的野玫瑰。湛藍色的眼睛。火一樣的話語。……然後黃金一樣的發絲垂落下來了,猝及不防地淹沒了她。劇痛。震驚。恐懼和下意識的掙紮。血的腥味……
“羅萊士是邪魔!”忽然間,仿佛喘息著掙紮,迦香吐出了一句話,項鏈在手中四分五裂,珠子滴滴答答跳落,她震驚地仰起臉,恐懼地看著靈修,“羅萊士他的確是邪魔!我記起來了……”
“不要再去想了,迦香。”青色的靈珠揉動在女子的眉心,極力驅趕著她體內翻湧的汙血,靈修伸出手攬住迦香的肩膀,“他當然是邪魔——他把你變成了這樣子,在你身體裏下了血咒,讓仙人的血汙濁,淪落紅塵輪回中不能解脫。我在高昌城外等了你一百年,現在終於找到你了。隻要殺了他,破除血咒……我們就能回到蜀山去,迦香。”
最後一句話,是極輕極輕吐出來的,靈修漠然的呼吸間、帶著說不出的寒意,手指淩空一抓,青色的長劍躍入他手心。
“天快黑了,他也該出來了——我們走。”靈修拉起了她,不容她反對地將紫電塞到她手心,“找到了那個邪魔,你必須親手結束一切,血咒才能被解除。”
“要……要我殺人嗎?”舞姬的手觸電般地抖了一下,訥訥。
“那不是人,那是邪魔。”蜀山劍仙定住腳步,頭也不回地回答,“吸血的邪魔。永遠和黑夜為伴的、殺人為生的魔王的子民。”
“魔王波旬?”迦香詫異地問,眼前浮起的四寺廟裏壁畫上的地獄變相,猙獰的厲鬼。
“魔王撒旦。”漸漸濃厚的夜色中,靈修頭也不回地淡淡回答,手裏的靈珠發出青碧色的冷光,照亮方圓一丈,“極西之處的那些人,管他們的魔王叫撒旦。”
“傻……傻蛋?”舞姬生怕被落下,連忙抱著紫色的劍跟了上去,滿臉詫異,一邊因為入夜的寒冷而哆嗦,一邊喃喃,“那些人的想法還真奇怪。”
喃喃的嘀咕還未結束,迦香差點撞上了前麵帶路的青衣劍仙。靈修驀然止步,回過頭看著埋頭趕路的舞姬一眼,一直淡漠無表情的臉上忽然湧現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拿明珠照著她的臉,注視:“迦香,你居然變得這麼多話了。”
“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舞姬迦香低下了頭,忽然笑了,“一天說的比以前的一百年還多麼?”
靈修臉色一沉,又恢複到那樣的淡漠。不知為何,迦香心中微微一震,忽然啞口無言。
“月亮出來了——我們得趕快去支提窟。”沉默中,依稀熟稔莫名的窒息氣氛籠罩了兩個人,最終靈修開口,轉過身遙指古城西南。那裏,雖遭戰火侵襲,依然依稀可見佛科塔夫寺院嵯峨。
“支提窟……”那三個字讓迦香心裏莫名一跳,仿佛冥冥中有什麼呼喚,陡然加快了腳步,一時間居然趕在了靈修前頭,“支提窟……飛天壁畫……羅萊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