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方穎坐在出租車的後備箱,她大概也是累極了,仰頭靠在椅背上,眯著眼睛休息。我低頭翻手機,就看見微信上有人申請添加我為好友。是姚雪。
“你已添加了雪中送炭,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姚雪?”
“喬喬,我剛剛問了我的同學,他們說方穎在他們醫院都有就診記錄,還都是流產,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四次了!!!!!”
姚雪一連用了五個感歎號,足以表明她心裏的激越和憤慨。
我也想過方穎之前流過產,可是卻沒想到她的經曆竟然這麼豐富。這種經曆竟然還演得那麼真實,也就是我這麼傻乎乎的,才會相信她。
可她要是之前就做過了,現在幹嘛要用我的名字?
我看向方穎,隻覺得這個人越來越讓我看不明白了。原來以為她是一個胸大無腦的人,現在看來,這人的城府簡直就是深不見底。
“喬喬。”方穎嚶嚀了一聲,睜開眼看我,“我們到家了嗎?”
我看了看外麵,回答她:“馬上就到了。誒?”
方穎蹭過來往外看,臉色白了白:“我媽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
我媽和大姑定的是新馬泰七日遊,照理說還有三天的時間,怎麼短短四天就回來了?兩個人估計也是剛剛到家,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門口,看著我們的車過去,就一起看了過來。
方穎緊張得手心都是汗,濕漉漉的手抓著我的手。
“喬喬,怎麼辦?”
“實話實說。”我看著方穎,“你覺得她們看到你的樣子,猜不到你是怎麼了?”
正說著,車子已經停了下來,大姑和我媽已經走了上來,兩人透著茶色玻璃在外麵說話:“你說這裏麵兩個人怎麼這麼像小穎和喬喬啊?”、
我媽接話:“是啊,很像我們喬喬誒。”
“媽。”我推門走了出來,看著我媽,“你們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我媽還沒開口,那邊我大姑已經嚷嚷開了:“誒,小穎,你生病了嗎,怎麼臉色這麼差啊?”
方穎看了我一眼,轉頭埋進大姑的肩窩裏,嚎啕大哭。
客廳裏的氣氛有些凝滯,我媽和大姑坐在沙發上,我和方穎坐在她們的對麵。我從來沒見到過我媽這樣的臉色,更沒見到大姑這樣的神色。兩個人剛從國外回來的熱情早就被這個徹徹底底的晴天霹靂給擊潰。
“你們誰來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媽先開了口。她雖然是個家庭婦女,但是怎麼說也因為交流能力出色,被社區聘請為區委會顧問,專門處理一些家庭瑣事。
所以開口的時候帶著幾分威嚴,讓我和方穎都抖了兩下。
腰側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方穎戳了戳我的腰側,朝著我使了一個求救的眼神。我媽的聲音如同晴天霹靂,一下子在客廳裏炸開了。
“不要給我眉來眼去的,路喬,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瞪了我一眼。
“舅媽,這不關喬喬的事,都是我自己不好。”邊上突然傳來抽泣聲,我一臉驚愕地看向方穎。
她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關我的事,都是她自己不好?合著她懷孕還要怪我沒在邊上給她遞套子?
我媽和我大姑同時看著我,四個人形成了一個十分詭異的角度。
“方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再也顧不得我媽和舅媽在場,我知道現在這會兒要是不把自己給摘出來,方穎還不知道會起什麼幺蛾子。
“喬喬,我不怪你和那個男的離開。但是就算那樣,你也不能把我一個人留在酒吧裏啊。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
看著她掩麵痛哭,我終於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了。
橫豎,方穎是要受這一頓責罵,但是主動和被動又完全是兩回事。現在她這麼說,就把她自己形容成了一個受害者。而我則是莫名其妙變成了一個傷害她的人。
所以說人生如戲,方穎這家夥簡直就能得奧斯卡影後。
“你!”我怒瞪著方穎,下一秒已經被我媽扯著胳膊,“路喬,你跟我出來。”
房間裏麵兩個女人的哭聲讓我有些心煩意亂,大姑本來就是個感性的人,現在女兒出了這樣的事情,說她悲從中來都是輕的。
我媽臉都青了一半,我看著她,有些急切地說:“媽,這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
她做了一個手勢,讓我先別說話,然後壓低聲音:“我真沒想到,小穎竟然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