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個地方叫什麼名字,隻能坐在副駕駛給秦淮指路。
唯一那次,我和顧懷焦急最多的時候,就是我陷在原譽臣的風波中,然後一次倉皇的逃離,就碰上了顧懷。
現在想起來,那次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顧懷規劃之後的產物。那時候的他估計還想著怎麼幫曾白,然後想要獲得我的好感,從而使曾白得到秦淮。
顧懷實在是一個很好的朋友,曾白不懂得珍惜,才會造成現在這樣的悲劇。
我的心裏隻覺得一片淒苦,顧懷和曾白兩個人的不幸,都像是一柄鋒利的寶劍,直直地戳向現實。
各種求而不得愛卻難舍,交織在一起最後都成了悲劇。
一路上,除了必要的指路,我都沒有說話。
秦淮也沒有說話,沉默地開著車。
車子停在目的地的時候,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複雜,然後用那種非常悲痛而且沉重的聲音跟我說:“這是我們以前常來的地方。”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越到目的地,秦淮的表情越發凝重。
誰的心裏沒有一片淨土,而他們三個人的淨土就在這個地方。
所以找了那麼長的時間,他一直不願意來這個地方。就是不忍心破壞他們的年少輕狂。
“顧懷帶我來過,但是他當時沒有說這是你們以前常來的地方,而是說他在這裏長大。”
我想著當時的場景。
顧懷的臉上分明就是深深的眷戀,不管到了什麼地方,他都是眷戀著這座城市,眷戀著這個城市中的人的。
但是他被現實逼得一步步脫離了這個城市,其中有很多的無可奈何,更多的卻是身不由己。說到底,都是被現實逼迫的可憐人。
我心情非常複雜,秦淮的心情更是好不到哪裏去。
“我們走吧。”我握住他的手,突然之間想著,就算顧懷在這裏又能怎麼樣,我們兩個會忍心把他扭送到公安局嗎?
至少我下不了手,而秦淮……
我不敢確定,他見到顧懷是什麼樣的反應。
如果不是搭上了曾白一條命,別說是燒了他們家一個後宅,就算是燒了他祖宅,秦淮都不見得會將顧懷上訴了。
“走吧。”
就在我以為秦淮長在地上了,他突然開口。
我的手被他反握住,兩人剛要走,秦淮的身體一頓,整個人就跟被雷劈了一樣,顫栗。
我順著他的方向看去,剛好看見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從前麵走過。
那個側影實在是太熟悉了,就算是燒成灰,我想秦淮也認識。
顧懷,真的在這個地方。
怪不得我們查遍了所有出境記錄,查遍了所有的班次都不知道,原來,他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或者,就在我和秦淮出門逛街的時候,他就和我們擦肩而過。更或許,他一直在某個角落默默地觀察著我們。
不同的想法在我的腦海中劃過,我看著秦淮,他緊抿著嘴巴,一言不發。
“怎麼辦?”我問他。
猜想歸猜想,可是真的看見顧懷,我們就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變了。
他老半天沒有說話。
“我們走吧。”
還是剛剛的話,我一把甩開秦淮要來拉我的手:“秦淮,你不要逃避現實。你已經找到顧懷了,現在,去問,他為什麼要做出那些事情,為什麼……”
“為什麼要殺了曾白?”
一個聲音橫插進來,我們倆都是一愣,顧懷就站在我們麵前,鴨舌帽擋住了大半張臉。他慢慢脫下帽子,臉上的胡渣讓他看起來憔悴了十來歲。
秦淮的眸色變深,看著眼前這個曾經的好友。
“我以為你們很快就能找到這裏,卻沒想到等了那麼久。”顧懷低著頭自顧自地笑。
我很討厭他現在這個動作,就覺得渾身都開始不自在起來。
然後出口叫了一聲:“顧懷。”
他看向我,眼中閃過一道光:“喬喬,是你發現的嗎?”
我點頭。
“但是秦淮他……”
顧懷微笑著打斷了我的話,“你不用為他解釋,既然來了,你們就進來坐坐吧。”
陳舊的鐵拉門打開的時候發出一聲尖銳的聲音,我們跟著顧懷走了進去。
“這是我從小住的地方,你們隨便坐。”
很簡陋的地方,坐的地方不過是幾條排凳。我和秦淮沉默著坐了下來,看著顧懷忙裏忙外地給我們倒水。
然後,兩杯熱騰騰的水放到了我們麵前。
“我本來有點茶葉,但是喬喬應該不能喝。”
他看了一眼我的肚子,似乎是有點驚訝:“都這麼大了。”
我點了點頭,顧懷的態度實在是太自然,自然到我覺得他一開始就知道我們會到這裏來。
秦淮沉默著喝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