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3 / 3)

解放以後,他在做報告時,總是講:“我們常說,今天的隱蔽戰線依然是國家的一個最為重要的戰線,當年曾在這條戰線上為黨工作的同誌,首先是服從組織的需要,服從革命的戰略目標,不過,一旦人們處在看不見戰線的激烈鬥爭之中,那種殘酷,那種血淋淋,那種驚心動魄,是對人的意誌的挑戰和磨煉。要想在這種充滿懸念,今天不知道明天是否還會活在這個世界上的那種黑暗之中進行戰鬥,一個人隻有始終依靠組織。依靠組織這個家,是我們得以在逆境中生存的巨大力量,是和凶殘敵人繼續搏鬥的堅強後盾。當然,單靠一個人,是無法依靠運氣,從重重包圍中突破難關的。不過,在秘密戰線的情報工作中,確實有一些運氣的成分在裏麵。”

為此,老首長曾曉同誌一再批評過他:“小陳啊,啥子是運氣?那是唯心主義的東西嘛!我們是馬克思主義者,不講唯心論,隻講唯物論,以後在正式場合,還是要多講唯物主義,少講唯心主義。”

無論時代如何變遷,曆史老人總是不快不慢地向前走著。就這樣,幾十年過去了,我們這幫當年淘氣的孩子漸漸不那麼調皮,慢慢懂事,長大成人。終於有一天,陳克伯伯也離休了,不再管事,現在,他老人家已經早已年過九十華誕了,終日坐在小紅樓書房裏的沙發上,閉目養神,或許他還是在回憶昔日的烽火歲月。

話又說回來,要了解軍統“黑桃A”的情況,陳伯伯自然是不二人選,我就和妻子小力一起,揣著那些舊報紙,來到將軍家中。當我們走進書房時,老人隻是警覺地微微睜開眼睛,看到是熟人,便用眼神示意我倆坐下。看到他日漸蒼老的麵容,我不無悲哀,陳伯伯老了,真的是老了,任憑如何的英雄,終會有蒼老的那一天。還是曹孟德說得對:神龜雖壽,猶有竟時,老驥伏櫪,誌在千裏。頓時,我心中湧起一陣悲涼的感覺。我倆輕輕走到將軍身旁,站在那裏,有些猶豫不決,不知現在來打擾他老人家是否合適?

我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向他提問,於是,靠近他的耳朵,輕輕說道:“陳伯伯,知道軍統‘黑桃A’這個人嗎?”

“黑桃A”三個字剛一出口,陳克將軍立刻睜開眼睛,頓時,他的眼神不再朦朧,目光不再遊疑,而是如聞驚雷,頓時炯炯逼人,赫然虎威撲麵而來,馬上令人折服。顯然,即便是蒼老的虎,依然還是虎,還是雄威猶存的老虎!將軍那雙眼睛目光不減當年,依然極具穿透力,似乎還在四處尋找對手,隨時準備進行生死較量。

聽到我的問題,陳克將軍笑了,那是一種勝利者的笑,但卻笑得沒有聲音,在他那意味深長的笑容裏,我覺得他老人家很有些得意,似乎也感覺到他身上某種昔日英雄的豪情壯誌。陳伯伯不再打瞌睡了,他挺直了腰板,威嚴地坐在那裏,仔細地看著我倆,隨即用目光示意小力打開牆邊的黑色硬木書櫃,在第一層書架上,放著幾本內部發行的《長海市文史資料》,這都是有關長海市過去曆史上的一些當事人所撰寫的回憶錄,在最近出版的第23集裏,我看到一篇文章:《有關軍統黑桃A“黑箭行動”的一些回憶》,作者就是陳克伯伯。

小力把這些文史資料彙集拿給陳伯伯看,他點點頭,低聲說道:“孩子們,拿回去看看,大部分內容就在裏麵了,還有問題,下次再來。”

說完這句話,老將軍累了,感到疲倦了,便又闔上眼,笑容慢慢消失,麵容又恢複平靜,他似乎重新沉浸在對往事的思考之中。拿到這些資料,我很是興奮,我知道,這一天終於到了,陳克將軍已經開始陸續披露六七十年前的內幕故事了,或許,他知道自己應該為曆史留下一些真實的記錄,這是一種責任,一種老戰士的義務。巧得很,就在此時,我們來到他的身邊,我倆可以在他有生之年,配合他完成自己一生中的最後使命,即就是向我們這些中年人,還有我們的孩子們,留下老一代地下工作者當年戰鬥曆程的原始記錄!

這是一個有關“黑色破局”的故事,是秘密戰線上一個極為複雜的故事。“黑箭”行動、“黑洞”行動、“黑影”行動等軍統秘密行動懸念迭起,各方人物栩栩如生,敵我各方的設局、布局、做局、對局、破局等過程,錯綜複雜,扣人心弦。各位讀者,不要著急,現在讓我們細細翻開將軍的回憶錄,隨著曆史的風雲變幻,逐一回顧長海隱蔽戰線上往日的鏖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