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到了,到了。”
一路跌衝著返回小區的塵凡,用單臂抱著囊鼓鼓的核放射物質收儲袋,不斷在呼吸麵罩裏嚷喊,使得他的防核濾灌上滿是一連串含糊不清的低語聲:“到家了,到家了。”
並且他帶著這些環繞麵罩的氣聲,繼續手腳並用地沿著斜坡往自家的露台上攀爬,而此刻塵凡自覺著已是累極的很,即便他早已將笨重的消防撬棍扔在路上,減輕了一些負重,卻仍舊不能緩解身體上一陣陣的脫力感。
尤其等到他再別手扭腳地翻過露台的圍牆,目光一瞧到防盜門離著自己不過幾步後,一種隻在成功前刻才有的鬆懈感,快速蒸發掉了他筋骨裏頭的最後一點意誌,又仿佛渾身的力量都被個吸血鬼吸幹了似地綿軟,腦袋裏就一心想著要在原地休息一會。
但是塵凡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在核環境裏停留耽擱,無論身體上有多累都必須撐下去,他還有一些繁瑣耗時地清洗步驟,需要自己盡快去完成。
大腦中滿滿的理智讓塵凡不再多考慮,他即刻將身上的核輻射測試儀關了電源,又連同營地求生斧一塊兒放平在露台的角落上,這兩樣東西是他在回程的半路上,才決定不帶出這個世界的。
首先他攜帶的核輻射測試儀並不能防水,光這一點塵凡就肯定它無法進行清洗步驟,冒然將它帶進時空門另一邊的世界,隻能多上一個危險又無用處的核放射汙染源。
而營地求生斧就更沒必要帶著走了,因為他下次出門的時候,總還是要用上它的,此時放在露台上,可就省去一次清洗它的功夫了。
在牆角丟下肩挎地兩件裝備後,塵凡又轉回身扶著圍牆,在露台上瞭望了一下附近的倒樓,以及小區的入口處,等他能確認遠近周圍沒有異樣後,才提著裝了現鈔的收儲袋拉開了防盜門。
而他一進入門內的客廳裏,就快速反身拉回門把,使得門框上的磁條立刻吸住門扇,將另一側世界的空氣與光線統統關在外麵,塵凡才將將是鬆了一口氣。
他這一趟往返顯得如此疲憊,並不是沒有緣故的,除了身體各處的自然反應,更多的是由於塵凡過重的心裏負擔造成地。
這負擔源自他一路返回時,又一次麵對街道上的末日慘景,將他獲得大量現鈔的愉悅感,快速的抵消殆盡,尤其是塵凡再一次經過自助銀行門口的屍體時,下意識地瞥了一眼。
而這一眼使得他在加深末日感受的同時,心下又再次泛起強烈的不安感,使得他不得不繃緊自己的神經,時刻警惕著或許有的幸存者,守在他的返程路上伏擊自己。
另外還有件事情,直到塵凡走完了一大半路程才想起來,他竟然將那把消防槍遺落在了自助銀行內的櫃機上,雖然他還不清楚這把消防槍的威力能有多大,但這是他在此刻唯一能近距自衛的武器,並且那種手槍形狀的外殼,也讓塵凡覺著要比他的求生斧更具備威懾力。
所以失去了這把武器,即便塵凡在此刻已安全的回到了客廳,他卻仍舊覺著沒有安全感。
因為,隻要他的視線一掃向用磁條吸閉的門,一種無形的擔憂就從塵凡的心底翻湧起來,他隻怕這道毫無防備的門扇,會突然被另一側世界的幸存者拉開。
這種無窮無盡的怯意趨勢他將目光掃向客廳,尋找能派上用處的東西,於是他的視線,最後落在靠著廳牆的實木組合衣櫥上,他自覺著能獨自移動它,將它充作門後一道臨時的屏障,即使在最壞的情況下,用這堵衣廚給自己創造額外的時間逃出居民樓也是好的。
一番思索到這兒,塵凡也不顧自己還穿著沒有清洗過的防護服,就幾步快走過去,一把扯掉連在組合衣廚上的多功能插座,再使著力將整個組合衣廚向防盜門推去。
伴隨著組合衣廚在地板上,拖拽出尖叫似地摩擦聲,整個衣廚的內外都在震抖,但塵凡仍舊一個勁的用力推頂,終於將整個組合衣廚推搡著,擋住防盜門扇的時候,他的劇烈呼吸已經在自己的麵罩上,蒸騰起一層細密的水氣,並且他的嗓子眼裏也升出火辣辣的燒熱感。
可當塵凡才想著依靠著組合衣廚喘息,自己在客廳內亂布的灰色靴印,與地板上拉花的木漆就跳入他的視線內,使得塵凡立刻便意識到,自己的客廳已經變成了一個有核塵埃的汙染區,麵對這情況塵凡頓時就覺得糟糕透了。
但隻要他一想到自己身上穿得核輻射防護服,才是正個客廳裏最大的汙染源,塵凡就強迫著自己抓著裝鈔地收儲袋站起來,又即刻穿過客廳往衛生間移動。
而幾步快走著的塵凡才推開衛生間的平移門,第一時間就用左手把核放射物質收儲袋的密封口扯鬆,右手托住收儲袋的底,一股腦的將裏麵的現鈔倒入麵台的水槽裏,再麻利的把麵台上的一瓶洗手液去了蓋,將綠芥末似地洗液澆在紙鈔摞上,最後又將冷熱水的閥頭全部擰開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