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回來,白冰也沒有說什麼,隻是安靜地陪她等電梯,然後他忽然注意到了一個問題:“那個人呢?”沈依夢一愣,然後發現王茜竟然已經走了,她忽然反應過來王茜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了。她抿了抿嘴,就在這時候,電梯也已經到了,沈依夢走進去,卻見白冰隻是站在外麵,她連忙按住電梯,看他,滿臉不解:“進來啊。”
白冰看著她,半響帶了點笑意搖頭:“我就不去了,要是你爸爸沒什麼事情的話就給我發個信息吧,我也挺擔心的。”
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沈依夢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忽然鬆開了手指,從電梯裏麵跑出來,她緊緊地抱住白冰,白冰條件反射地抱住她的腰。
沈依夢的聲音小小的,帶著哽咽:“謝謝你,真的。”然後她鬆開手,飛快地轉身,在電梯闔上之前直接把腳伸到那個空隙裏,電梯感應到了障礙物,又慢慢地打開了。沈依夢進去了以後,低著頭,按了樓層,然後門慢慢的關上了。
白冰看著沈依夢的身影漸漸被門遮住看不見了,他看著禁閉的門,好久,他自嘲地笑了笑,轉身往外走。
醫院的大門前有一個很大的花壇,那裏種著姹紫嫣紅的花,白冰插著兜慢慢地走著,快要走到花壇的另一半的時候,白冰忽然注意到花壇旁邊坐著一個人。
瘦削的身子,金色的短發,儼然就是剛才那個女人。仔細一看,那人垂著頭,肩膀微微抽動著,明顯就是在哭。
唉,也算是同是天涯淪落了吧。
白冰走過去,王茜聽見腳步聲連忙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抬頭看過來。眼前站著一個男人,目測挺高的,她剛想問對方有什麼事,然後就見那人給自己遞了一塊手帕,上麵有淡淡地青草木香味,他帶著一點笑,半是禮貌半是疏離,王茜一愣。但是那人卻給了手帕後卻直接轉身走了,王茜捏著帕子,楞楞地看著那個背影。
沈依夢幾乎是跑著找病房的,沈父的病房為了安靜在走廊的盡頭,沈依夢一過去,就看到了坐在長椅上的蘇瑾深,幾天不見,蘇瑾深卻像是一下子瘦了好多,沈依夢眼睛一酸,滿心的愧疚一下子就快把自己給湮沒了。
蘇瑾深聽到腳步聲抬眼看過去,然後臉上一愣
半響,他慢慢站起來,聲音喑啞:
“依夢。”
沈依夢低著頭擦了擦眼淚,走到蘇瑾深的跟前,然後伸手抱住他:“對不起。”
抬手摸了摸她的後腦勺,他的手掌還是依舊那樣的溫厚。
“進去看看爸吧。”
沈依夢站在門口,卻不敢進去。她透過門上的探視口看著裏麵病床上的父親,他安靜地躺在那裏,死氣沉沉的,仿佛已經死去了一般。沈依夢的手微微地顫抖著,一隻手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沈依夢回過頭,就看到蘇瑾深看著她,眼裏是無聲地支持。
她一扭門把,輕輕一推,門開了。
沈依夢慢慢地朝著病床走過去,每走一步,她覺得自己的心裏仿佛就塌了一塊。
這就是自己的父親嗎?為什麼明明才沒有多久,他就像是一個沒有知覺的人一樣躺在那裏?
沈依夢坐到床邊的椅子上,她的臉上沒有表情,像是一個被嚇傻了的呆子,她垂著頭,手輕輕撫過父親因為反複吊針而青腫的手背。
“爸爸……”沈依夢喃喃道。
沒有人回答。
沈依夢哽咽了一下,蘇瑾深走到她的身後,手輕輕按在她的肩膀上。
“醫生說爸隻要今天晚上能醒過來的話,那就還有希望。”
沈依夢終於忍不住,她腿一軟,人向前傾,凳子金屬的椅子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她跪在床前,手緊緊攥著床單,像是想要為此給自己增加一點力量一樣。她頭低埋著,瘦削的背脊微微顫抖著,兩塊蝴蝶骨像是要從後背穿出來。房間裏麵隻有她壓抑的嗚咽聲
蘇瑾深站在一旁,手上傳來她輕輕地顫抖,他的另一隻手狠狠地握緊。
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以自己的陽壽十年換取沈父的十年。
但是他不能。
他隻能站在一旁看著自己最愛的女人哭泣,絕望,卻什麼也做不了。
沈依夢在病房呆了一個小時,但是沈父一直都沒有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