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身體不好?”宮城最擅長打太極,輕輕鬆鬆地將話題丟回去,麵上是一片沉靜,看不出多餘的情緒。
洛柒夕見自己從他嘴裏也問不出什麼來,隻能暗自歎氣作罷,是她想得太多了,竟然以為能從宮城嘴裏問出什麼來。
可是宮城越是回避這個話題,洛柒夕就越是懷疑那段時間父親的不告而別和他有不可擺脫的聯係。
縱然千般萬般疑惑,她還是忍住了脫口而出的質問,一向澄澈的眸子裏沾染了些許顯而易見的失望。宮城不是沒有看到,隻是那段時間的事,他也不想重新提起。
“趕快睡吧。”洛柒夕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又回轉過身,低聲說了一句。
“嗯。”宮城的應答聲像是從胸腔裏發出來的,察覺到氣氛的尷尬,洛柒夕索性不再說話,自顧自地上了床。
宮城看著她一係列的動作,眼睛都沒挪開一下,直到她關了燈,將自己整個人藏在被子裏,宮城才在幽暗之中緩緩起身,隨手關了壁燈,回到自己房間睡了。
他一臉平靜,焦躁被很好地隱藏在深不可測的眼底,洛柒夕在懷疑他,與其說是懷疑,不如說是確認之後的不可置信和逃避。
這不是他願意看到的,當初那樣一意孤行地趕走了洛成梁,確實是出於保護洛柒夕的考慮,以為就依著洛成梁那樣的性子,遲早死在賭場裏,誰料他竟然回來了。
最開始他也以為洛成梁是抱著別樣的目的回來的,可是和他打過幾次照麵之後他有些動搖了,看樣子洛成梁好像真的是改過自新了。
而那時候他加諸在洛成梁身上的傷害,肯定也被他銘記著,讓他接受自己自然是難上加難的,再加上宮家又出了這樣的事,可以說洛成梁現在是他和洛柒夕之間第二大的阻撓。
可是他卻沒有辦法。
是他逼迫在先,誰能知道那時候的好意在日後會平白變成兩人的阻撓呢。
第二天宮城是被衛生間不停傳出來的物體被打翻的聲音吵醒的,往常洛柒夕早晨收拾的時候都是安安靜靜的,這還是第一次弄出這麼大的聲音。
要麼是故意的,要麼就是心不在焉,所以才會頻頻出錯。
可能是雜音弄得心煩意亂,宮城難得煩躁地起身,踢拉著拖鞋走到衛生間門前,拖著疲憊的身子半倚在門口,半睜不睜著眼看向還在弄出聲響的洛柒夕,啞著嗓子詢問,“大清早的心情不好?”
洛柒夕正在煩躁地梳頭發,聽到聲音嚇了一下,猛地回頭看到是宮城的時候,表情僵硬了一下,又覺得自己反應有些過度,扯著嘴角笑了笑,“沒事,可能起得早有點……”
她這副勉強的樣子落在宮城的眼裏隻剩下無盡的別扭,大早上兩人氣氛就帶著些不自然,宮城又在後麵頓了一會兒,才悠悠開口,“你不用這樣,有些事該告訴你的我總會告訴你的。”這話像是對昨天漠視的解釋,而洛柒夕早就不在意了。
過了期限的解釋,還不如就此揭過。
“恩。”所以洛柒夕隻是給了一個冷淡的單音,宮城站在外麵覺得角色倒換,他無趣地撇撇嘴,原來被人忽略是這麼難受的事情。
他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又默默地看了洛柒夕的背影一會兒,想著現在的狀況下,也沒什麼好說的,默默地返回到自己房間收拾了。
而這種若有似無的尷尬一直持續到上飛機也沒有得到任何緩解,甚至是下飛機。
從機場出來,洛柒夕拖著行李,頭都沒有回,直直地奔著出租車方向走過去,宮城愕然地站在出口處,看著她決絕的背影,還沒有反應過來。
她當真是頭都沒有回,也不知道是著急趕時間還是故意這樣忽視他的存在,到底是在生氣什麼,難道是洛成梁的事?
宮城頭一次會後悔一件事,倒不是後悔驅逐洛成梁的事,隻是後悔沒有處理幹淨。
一直看著洛柒夕的背影消失,他才轉過身,向和林殷約好的地方走去。
洛柒夕拖著行李往那邊走的時候心情是複雜的,她希望宮城追上來,哪怕隻是隨便說一句再見的話也好,可是又不想他追上來,她現在一看到宮城那張臉就會想到父親的事,她無法釋懷。
好在這種折磨人的情緒在見到父親的那一刻就淡了下來。她一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按了門鈴,洛成梁顯然是昨天得了她今天要回來的消息,一直都守在家裏,洛柒夕剛按了門鈴門就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