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洛陽鏖戰(一)(1 / 2)

洛陽城高聳的城牆沐浴在淒豔的晚霞之中,無數大隋健卒穿梭在城頭之上,正在忙著加固城防,搬運守城器械,大量滾木擂石箭矢灰瓶和加熱的油鍋被擺設停當。

站在城樓上的樊子蓋已經換上一身戎裝,望著城下旌旗密布,綿延數裏的楊玄感方陣營,不禁憂心忡忡。

在洛陽主政的越王楊侗乃一年幼少年,不通軍事,如今之際隻能靠自己來力挽狂瀾了。現今楊玄感已經紮好陣營,明日勢必揮軍攻城,好在大隋軍中號稱無敵的天寶將宇文成都也在洛陽,可能是皇帝陛下覺得征討高麗小國無需如此猛將,所以未曾讓其隨大軍前往遼東,此番宇文成都的存在,倒是大大鼓舞了守城將士的士氣。想到此處樊子蓋瞥了一眼一旁的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似是明了此際樊子蓋心中所想,沉聲道:“樊老尚書不必多慮,洛陽城內糧草充足,牆高溝深,軍械物資其全,且我方以逸待勞,已是占了上風,隻要據守死戰,某家敢斷言以楊玄感部之烏合之眾絕難討好。到時王師一至,這幫跳梁小醜自然無所遁逃。”

說完宇文成都緊抿雙唇,目光拋向遠方,似乎要達到天地的盡頭,魁偉的身形如劍聳立,遠遠望去有若一尊魔神。

夜已深,楊玄感的帥帳中燈火通明,隻見李密煩躁的踱來踱去,楊玄感忍不住問道:“先生因何不安?可是為明日攻城一事犯愁不成?”

李密猛地抬起頭,肅然道:“主公,此際揮軍向西,直搗長安猶未為晚也,密適才窺看洛陽守軍有條不紊,毫不慌亂,況且唐幃告密,洛陽城防已固,此番攻城決計難以短期奏效,若是大軍被拖延城下,待敵方援軍一至,我等休矣。”

楊玄感聞言沉默半響,口中緩緩道:“洛陽城高偉堅固,確實易守難攻,但一路之上,我義師所至,無不所向披靡,前日更是大敗隋將裴宏策與達奚善意,斬敵無數,如今挾大勝之威,攻克洛陽指日可待,若此時棄城不攻,揮軍西行,將士勢必士氣低落,豈非更是不妥,先生但請寬心,在我義師天威之下,洛陽必是囊中之物。”

李密張唇欲言,一旁有一人言道:“此際洛陽城內軍心渙散,人人惶恐,越王楊侗小兒一個,樊子蓋一介腐儒,不足為慮,若是此際棄城,將坐失絕好良機,日後悔之晚矣,在下也覺得攻打洛陽方為上策。”

楊玄感聞言頷首稱是,說話之人溫文爾雅,三縷長須飄至胸前,甚是卓爾不凡,望之三十許人,乃是關中名士,大隋內史舍人韋福嗣也。前日此人與裴宏策一道迎戰楊玄挺大軍,結果裴宏策被擊潰敗逃,而他則做了楊玄挺的俘虜。

韋氏一族出身關中門閥世家,與楊氏向為至交,昔日韋福嗣與楊玄感在洛陽更是走馬章台,夜夜笙歌的好友。此際被俘,楊玄感看見他大喜過望,待為上賓,對其推心置腹,韋福嗣也宣誓效忠,願為楊玄感謀劃,因而得以參與軍情商討。

李密不屑的看了韋福嗣一眼,卻是不再言語,默默地站至一邊。張昱一旁冷眼觀瞧,也對楊玄感的無比自信感到擔憂,他想起昨日李密對楊玄感言道:“韋福嗣窮途末路,被迫依附於主公,既非同盟,誌在觀望,主公初舉大事,若有奸人在側,必為所誤,請斬之以謝眾,方可安輯,以絕後患。”當時他也甚為讚同李密之見,可惜楊玄感堅決不同意,此番看著韋福嗣一副謀臣自居的摸樣,張昱隻覺沒來由一陣厭惡,心中暗自打定主意盯牢此人,若有異動立即出手格殺。

出了帥帳,李密邀張昱到自己帳中飲酒,席上他也不言語,隻是一個勁的飲酒,不多時已是數碗落腹。張昱抬手阻住他端酒碗的手,沉聲道:“兄長,明日一戰非同小可,還是趁早歇息,可不要飲酒過度,誤了大事。”

李密怔怔不語,忽然猛地將手中酒碗擲於地上,啞聲道:“豎子不足與謀,主公信任與我們作對的人而不思如何取勝,賢弟,我們早晚都會成為大隋朝的俘虜啊!”

張昱見他說話毫不轉圜,心中一緊,不由微微色變,低聲道:“兄長,你業已醉了,還是早點歇息吧。”

李密站起身形,將手一揮,緩緩道:“賢弟,你也早點歇息,我方才言語無狀,你切莫放在心上。”

張昱也站起來,默默地看著李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