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內靠近東城處,有一處繁華所在,乃是出名的玩樂去處。此時已是入夜時分,各座秦樓楚館紛紛張燈結彩,隱隱可聞綺窗珠簾內傳出的笙歌蕭鼓,連空氣中都似乎蕩漾著絲絲脂粉味道。不時有紅裙綠袖的女子憑欄而立,千嬌百媚,極盡誘惑,許多達官貴人和富商巨賈沉醉在如此溫柔鄉裏難以自拔。
元平看著在自己懷裏蛇一樣扭動的女子,鼻中聞著她身上的如麝香息,不禁想起適才銷魂之處,眼中情欲之色大作,目光貪婪的巡視著眼前女子那高聳的胸部。可轉念一想,天色已晚,自己還是及早趕回府中為妙,這幾日主子元文都的火氣很大,下人動輒就被杖責,自己可不要不小心觸了黴頭。自從前兩天自己深夜奉命去請段達、盧楚等朝中大員到達元府後,主子這幾天就沒有露出笑臉,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元平很是聰潁,善於察顏觀色,因此深得元文都的信任和賞識,也得以參與了解許多秘辛。他很清楚自己主子與王世充之間的衝突,也隱隱猜測到前幾天元文都深夜和幾位重臣密謀之事定與王世充有關。
想到元文都這幾天咬牙切齒的摸樣,他不禁激靈靈打個冷戰,自己年紀輕輕,可千萬不要為了此事枉死啊!主子一介書生,幹嗎要和手握重兵的王大人過不去,這讓元平很是不解。
眼前的這個女子姓韓名宛兒,是山東人氏,乃是一個歌妓。元平一次酒醉後無意中在洛陽城東春香苑中遇見她,頓時便驚為天人,恨不得立刻為其贖身,可身為一個家奴,元平清楚的知道自己這個愚蠢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那驚人的贖金豈是他可以癡心妄想能夠解決的,每每想到此處,元平就鬱悶難言,憤恨不已。
韓宛兒從元平懷中起身,到旁邊桌上為他倒了一杯茶,然後輕輕的端至元平近前。元平看著她深情款款的眸子,心中一陣感動,自己還真是幸運,能夠得到這樣一個美麗溫柔的女子垂青。他暗自歎了一口氣,沉聲對韓宛兒道:“宛兒,也許我今後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你了!”
韓宛兒聞言,花容慘變,她看著元平眉峰緊鎖的摸樣,泫然欲泣道:“平郎,你為何要說出這等話來,莫非嫌棄宛兒了不成?”
元平看著麵前這個俏麗的女子滿麵淚痕,心中不由大痛,他站起身形,輕輕的用手撫摸了一下韓宛兒那黑亮的長發,歎道:“宛兒,元平豈是無情之人,要知這些天府內戒備森嚴,今晚好不容易才得以出來與你相會。唉!想我元平隻是一個小廝,能夠得到宛兒垂青實在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又豈敢生出嫌棄之心,隻是咱不知道是否有命和你廝守終身,這樣吧,最多十日,若是十日之內沒有閃失,咱定要想盡辦法來與你相見,至於其中緣由你還是不知為妙。”說完元平深深看了韓宛兒一眼,仰天長歎一聲,轉身就此離去。
韓宛兒看著元平離去的背影,眼中閃現一縷異色,她嘴角微微一撇,冷哼道:“愚不可及的東西,也敢妄想和本姑娘廝守終身,真是可笑之極!”說完她輕輕擊了兩下掌,很快從內室出來一個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對韓宛兒微一躬身,肅然道:“姑娘有何吩咐?”
韓宛兒沉聲道:“你速去稟告王仁方大人,元文都府中近日頻繁往來朝中大員,據其府中小廝所言,近幾日內定有異變,須提請鄭國公留意。”中年男子微微頷首,返身入了內室。
鄭國公府中,王世充手中拿著一封書柬,滿麵陰沉,像是暴雨前烏雲密布的天空,周身流露出一股森森的煞氣,麵前赫然跪伏著一名男子。這名男子戰戰兢兢,顯是驚恐萬分,此人約莫三十上下,正是朝中陳國公段達的女婿,姓張名誌。
就聞張誌顫聲道:“還請鄭國公寬恕,這都是元文都的主意,與嶽父大人實不相幹。”
王世充輕蔑的看了一眼麵前的張誌,半響冷哼一聲道:“陳國公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煩請張賢侄回去告訴陳國公,就說我王某人定有回報!”
聽到這句話,張誌如蒙大赦,慌忙深施一禮,顧不上擦掉臉上冷汗,出門上馬疾奔而去。
陳國公段達的府邸前此刻一片冷清幽靜,朱紅大門緊閉。
內室裏,臉色蒼白的段達心神不定,一會坐到椅中,一會又站起身形,如此來回反複,整個人有如熱鍋上的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