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呀，飛呀！”
李堯心中砰砰亂跳，忍不住大吼。
身邊忽地刮過一陣涼風，那鬼影衝出房間，飛快追上梁雨昕，雙袖張開抱住女孩兒，慢慢融進她的身體裏。
梁雨昕下墜之勢一止，慢慢飛起，穿過窗子，回到房間，慢慢落下。
李堯長出了口氣，這才發覺冷汗已經浸透背心，走到床前查看，卻見梁雨昕已經昏了過去。
光影浮動間，那衣服一樣的鬼影自梁雨昕身上飛出，落到床頭，對著李堯躬了一躬，看起來好像是在行禮。
李堯尷尬地撓頭招呼：“呃，你好，你是鬼嗎？”
鬼影衣領晃動，似乎在搖頭否認。
李堯不解地問：“那你是什麼？為什麼會跟她在一起？”
鬼影保持沉默。
李堯隻好又問：“你知道梁雨昕家在哪裏？她在這裏不安全，還是送她回家吧。”
鬼影晃動，緩緩落進梁雨昕體內。
梁雨昕自床上飛起，穿窗而出。
李堯趕緊變成烏鴉跟在後麵。
梁雨昕家在城南的安居小區，這裏是政府棚戶區改造建設的小區，多是小麵積住宅，住戶大部分是回遷戶。
李堯隨著梁雨昕穿窗進入臥室。
梁雨昕輕輕落到床上，鬼影浮出，把被子給她蓋好，動作溫柔，真好像母親一樣。
李堯見沒自己什麼事兒了，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便向鬼影擺擺翅膀，輕聲說：“明天我會找校長，請他不要開除梁雨昕。”說完轉身飛走。
鬼影對著烏鴉飛走的背影，慢慢蹲身，行了一個很古香古色的大禮。
飛回到賀家的時候，恰好是差十分鍾十一點。
李堯在窗外一瞄，賀盈雪仍端坐窗前，兩個多小時楞是連姿勢都沒換過。
不過，臥室裏已經不再是賀盈雪和那個中年女子，多了好些人，除了賀家的人，還有一大幫清一色黑西裝白襯衫，滿臉橫肉，一看就不是善類的大漢。
左半仙、賀學章等等，足有十幾個人，都擠在小房間內，神情緊張地盯著賀盈雪。
十一點整，遠處傳來火車站大鍾報時的當當聲響。
“呀，要開場了，我得準備去了。”一直沉默安坐的賀盈雪緩緩起身，仿佛夢遊般向戶外走去。
“小雪，回來呀。”那中年女子哭泣著伸手拉住賀盈雪的衣袖。
賀盈雪輕揮手臂，那中年女子淩空飛出，撞到牆上昏死過去。
房間裏亂作一團，幾個年紀不等的女人連忙跑過去，其他人小心翼翼地靠過來，想要阻止賀盈雪。
左半仙威嚴地一擺衣袖，喝道：“都不要動，讓她去！”
賀學章立刻喊道：“都他媽停下，沒聽大師說話嗎？”
眾人連忙停下腳步。
賀盈雪在眾人的夾道注視下邁著輕飄飄的步子走出臥室。
左半仙一甩袖子，在後麵五米開外的距離跟上，其他眾人一窩蜂地跟在左半仙身後。
眾人一路隨著賀盈雪鬧轟轟下了樓，轉出小區，直奔通達大戲院。
賀盈雪輕車熟路地自後側角門進去，沿著一條明顯荒廢已久的走廊向前，不片刻工夫，推開走廊盡頭緊閉的房門，走進一個空闊的場院。
這場院大約幾百平米，地上荒草叢生，顯然荒廢已久，盡頭處搭著一個高高的台子，搭台的木頭都已腐朽，風一吹就響起刺耳驚心的嘎吱吱細響，仿佛隨時都會倒塌。台旁一棵大槐樹，枝葉蔓展，恰如天生的華蓋大傘，把整個高台遮在樹蔭下。
賀盈雪徑直奔向高台。
左半仙停住腳步，四下打量一轉，皺眉問：“這是什麼地方？”
賀學章連忙答道：“這是通達大戲院的後院，早先還唱戲的時候，辦大戲都不在場裏，而是在這裏舉行，後來改放電影，又在這兒放露天電影。我盤下這戲院後，隻改了前麵，這後院因為一時想不到用途，就空著了。”
旁邊一個明顯很碎嘴的老太太插話道：“聽說當年花老板就是這裏死諫的慈禧太後，一頭摔死在台下，那叫一個慘啊，本來再過幾天花老板就要在這裏演最後一場大戲，然後就退出梨園行當歸養，可惜沒能得這麼個善終。”
賀學章不爽地道：“三姑，說這些不相幹的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