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和平(1 / 3)

韓美林

中國的曆史就是戰爭史。幾千年來中華大地就沒離開一個字——鬥。

戰爭——一個生存鬥爭的最高形式。

社會製度亦是人類鬥爭的最大起因。具體地講是:分配、階級,還有尊嚴。

這些潛意從青銅器中完全可以讀到。換句話說找到中華民族,找到階級社會,找到炮聲隆隆、兵馬屍海,找到屠殺、劫難、獨裁、動蕩、熱血、屍野、酷刑、烈士、亡夫、棄兒、老孤……繼而寒風、淒雨、霜天、夕陽、老馬、塞北,夜靜天蕭條,鬼哭夾道旁……

在這種對比下,人們也會聯想到戰爭的另一麵——和平。具體地講就是:鳥語花香、風調雨順、融融天倫、鶯歌燕舞、五穀豐登、安居樂業、四世同堂、嬌子柔妻、花前月下、和風細雨……“和平”二字隻是對“戰爭”而言,自從有了戰爭也就出現了和平。說白了和平就是兩個戰爭的間歇階段。戰爭結束後,兩敗俱傷,甚至是幾敗俱傷,一定有一個時間恢複元氣,等差不多將要複元,精氣神一來,新的戰爭又開始了……所以說,自有戰爭史以來,也開始有了文明史、倫理史、科學史、帝王史、盜匪史……它促使人們的一切前進。盡管人們一聽到戰爭二字心驚膽戰、不寒而栗,一場場噩夢給夜深人靜的人們添加上一些恐怖內容,但它確實是實實在在的曆史。

幾千年來大小戰爭上億次,戰爭也給人們添加了無數精彩的轟轟烈烈、悲歡離合,大大推動了文學藝術的發展。想起那些直立天地的英雄豪傑、瀟灑道絕的巾幗女俠,苟延殘喘的漢奸走狗、對外奴顏婢膝賣國求榮、對內獨夫民賊貪贓枉法的曆史巨奸。繼而又聯想到戰爭和暴政帶來的民不聊生、土匪娼妓、賣兒賣女、天災瘟疫。想到成千成千的人殉葬,想到一個個民族精英死在不值得為其一死的昏君巨奸手中。

書聖顏魯公是給縊死的,小篆統一了中國的文字,但是小篆開筆人李斯是給腰斬的,四歲讓梨的孔融是給斬首的,變法的商鞅是五馬分屍車裂而死,夏完淳那麼大的詩才卻讓大清給剁了頭……雖然他們各有信仰,曆史觀各有出處,但是他們確實是精英,這樣死不能不讓人扼腕一歎!

再想一想連嬰兒、女人、牛、馬、狗、豬幾千幾千地跟著殉葬的河南武官大墓,發配十萬刑徒修建的秦始皇驪山大墓(僅僅青銅器兵器就有九千餘件),漢武帝陵除了金銀財寶外,連鳥、獸、魚、鱉、牛、馬、虎、豹也幾百幾百地陪了葬……不談了,談不完。

在那曆史時期,我想到的不僅僅是他們的規模、製度和英雄史。我還想到那些身懷絕技的工匠們,他們是奴隸,不像我們現在本事平平還傲氣衝天的“藝術家”們。這些奴隸用他們的智慧和技術在那種達不到要求就殺頭的獨裁下,用擠壓出來的才智創造了中華民族的文明。我們完全能從那些饕餮、蟠龍、夔鳳、卷雲、獸頭等紋飾裏,讀到這些中華民族智慧的曆史。

我就是從這裏開始的,我認識到作為一個中華民族的藝術家,我應該在這裏得到智慧。

另外,我又從戰爭中得到了做人、做事,對人類、對世界,對一生下來就與自己生死與共的生命的那種執著、希冀、珍視與割舍,讓我做出了最好的選擇——善待人民、善待一切。

人,活著就注定受苦一生。哪裏一個戰爭一個炮彈就萬古平安?生存鬥爭也不是光靠製造武器就解決的事。說句真實的笑話,人連蟲子都鬥不過,還講什麼“人定勝天”?誰能想到我們全世界六十多億人口,人均蟲子是兩個億。蟲子再多與人無關還可以湊合。可事實並非如此,誰又知道人們生產的百分之四十的糧食是讓蟲子吃掉的?人們的生存鬥爭不會想到蟲子吧!

和平時期人們的鬥爭是不是比戰爭更艱巨,更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