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從門樓旁邊的醫務室內,並沒有康複的戰俘走出。少林和富貴經過門樓的時候,一想到野田和子的紮針動作,就有點心悸的感覺。
醫務室顯得很安靜,也許四十三位盟國戰俘,都在治療藥力的作用下,靜靜地躺在小床上,進入夢鄉康複著。
謝洪鼎李淮山有些擔心地看了看醫療室關著的門。史密斯戴維斯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有病就得治,那是天經地儀的事情。既然日本人就沒有催他們上工,讓他們休養生息恢複健康,他們作為戰俘長官,也是巴不得的事情。
可劉少林卻不是這樣。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鄭竹棍的事情,讓他在心理有巨大的陰影。
在日本監工士兵的叫罵聲中,他很快地經過了門樓,他忍不住再次朝醫務室看了看。因為天色暗淡,他看到朦朧之中,醫務室的後麵,仿佛有一堆什麼東西,四楞八叉,腳、手、頭、腿……好像是堆著的一堆死人。
他拉了拉富貴的胳膊,想讓富貴也看個確切,但幾個日本兵馬上衝上來,舉起幹牛鞭,對著他們就是幾鞭的猛抽。
“ばかやろう!死にたい!はやく。早く行って著工!”
等劉少林再次轉頭時,他的視線已經被一堆草叢隔住。
“富貴,”劉少林極其小聲地說,“幸虧你昨天沒打針,不然你也完了。”
“咋說?我不……”富貴見一個日本兵監工惡狠狠地看過來,連忙閉嘴。
待那個日本兵舉著鞭去打一群美國戰俘,劉少林才低語:“我感覺野田和子打的是毒針,他們四十三位病人全部死了。就堆在醫務室的後麵。”
“確切嗎?你看清楚了嗎?”劉富貴再次回頭看去。現在他們隻看到朦朧中的門樓,就連醫務室也看不到了。
“看個八八九九,”劉少林有些肯定的語氣,“那堆東西肯定是人,雖然那裏比較黑,視線不好。我本來讓你也看的,沒想到幾個日本兵一起上來打人。”
“我早點看就好了。”劉富貴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對於少林昨天主動為他向福田和子要藥片免了打針,假如那四十三位戰俘被打毒針,那少林還是救了他一命,他向少林露出了感謝之光。
曾經,他們在一個村莊,共同愛慕一個美麗的姑娘叫稻花。曾經,他們和稻花一起放牛,在淮河泊那纖細卻又青草萋萋的稻田埂上牽著牛或坐於牛背,甩著淮河泊那獨特的小夥浪蕩的長腔:
有錢難買淮河泊,冬種小麥夏栽稻。不管小夥他再多,不怕姑娘娶不到!有錢難買淮河泊,洪河淮河魚恁多。不管小夥他再多,不怕婆娘娶不了!有錢難買淮河泊,一半幹飯一半饃。不管小夥他再多,不怕後頭娶不著!……”
可是,稻花現在的情況如何了?他和少林,可在遠在萬裏的鬼子老窩,過著不知今死明活的苦難生活。
“福田和子還不賴,人挺好的。”福貴說著摸了摸他口袋裏的那幾片退燒藥。
“福田和子……”劉少林也笑了,心說不是她,你被野田和子打針的話,現在也在那堆死人堆裏了。
“ばかやろう!だまれ!あなたに死んで!”
又衝上來幾個日軍監工,舉著幹牛鞭,啪啪對著二人就是數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