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嫋嫋霧靄彌漫,還未到晨起的時分。
這時,丹村村口卻已經被人群擠滿,因為所有人都聽說丹霖的兒子要下山求途,這是丹村第十八位下山的年輕一輩,下了山後,指不定何時能在回到丹村,所以鄰裏鄰外的都來送一程。
“阿羽,下次回來的時候,記得給兄弟們帶點外麵的東西,好讓兄弟們長長見識,可別吝嗇啊!”一名大大咧咧的少年上前,拍著丹羽的肩膀,道:“我這人隨意慣了,也不會說什麼話,總之,路上小心!”
“我知道的,好兄弟,不言說!”丹羽點頭,這是他為數不多的鐵哥們,丹青。
“羽哥!”從丹青身後走出一個少女,正是丹青的妹妹,丹靈。
丹靈一步一步走來,與他對視,美眸中盈著淚光,千言萬語,在此刻隻化作了一個眼神。
“羽哥!”丹靈粉嫩的嘴唇輕啟,她隻說了幾個字,卻沒有發出聲音,仿佛整個世間隻有兩人才能聽懂,那是四個字:“我會等你!”
丹羽垂下的雙臂用力攥起了拳頭,她的心意,丹羽又何嚐不知,他在心中對自己大吼:“等著我,總有一天,我會身披黃金戰甲而來,讓你穿上這世上最華貴的嫁衣。”
終究,他還是沒有說什麼,直接轉身離去,但心中的那個承若,卻不斷的在耳畔回響。
山間小路,坎坷曲折,空氣中暗香浮動,四周的花草樹木芬芳碧綠,林間有百鳥宛轉吟唱。
丹羽哼著山裏人特有的長曲兒,步至有序的行走在路上。
陡然,路旁的花草抖動,發出了熙熙咻咻的聲音。
丹羽雙眼一眯,立即卸下長弓,拉開筋鉉。
“別,別,丹羽,是我!”草叢中躥出一個人影。
“桐柯,你怎麼在這?”丹羽瞪了瞪眼,有些詫異。
桐柯整了整身上掛著的草葉,從懷中拿出了兩袋裝得鼓囊囊的牛皮酒壺,道:“是這樣的,你這次要出山,可能幾年內都回不來,武獵嗣的兄弟們早上還要操練,走不開,特別讓我帶了點果酒來,代表武獵嗣的兄弟們為你送別。”
丹羽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早看不到他們,我正感覺奇怪呢!”他點了點頭,接過桐柯遞過來的牛皮酒壺。
“幹!”
“幹!”
沒有多話,兩人舉壺同飲,咕咚咕咚的聲音陸續響起,壺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幹癟,到了最後,隻剩下一個空皮囊。
“哈哈!”兩人相視大笑,將皮壺拋向空中。
“嗯?”忽然,丹羽感覺到有些古怪,身體好似有些失控,眼前的景物也開始漸漸模糊起來。
“桐柯,這不是果酒麼?怎麼勁兒如此猛烈,我都開始暈乎了。”丹羽單手按著腦袋,身體搖搖欲墜,靠在了一顆榆樹主幹上,險些栽倒。
桐柯還在大笑,與丹羽不同,他仍舊清醒,並沒有“大醉”。
“哈哈哈哈!丹羽呀丹羽,這一大壺的曼陀羅蛇唾液,都能迷翻一頭鋼皮巨象了,你居然還能撐這麼久,不愧是武獵嗣首冠。”
“曼陀羅蛇?桐柯,這是怎麼回事!”丹羽感到有些古怪,他努力保持著清醒,但身體卻不受控製的癱軟在地。
“怎麼回事?”桐柯停下了笑聲,他眼中凶光閃爍,道:“等一會,你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他的話音剛落,路旁就起了一陣希叟聲,有兩人走了出來,其中一人是體型彪悍的光頭漢子,一人是身材幹瘦,眼窩深凹的駝背老者。
桐柯看著這兩人,道:“曼陀羅蛇唾液雖然勁大,可效果隻有半柱香不到,你們動作麻利點,不過要記住,別傷了他的性命。”
“放心,我們收了錢,自然會做得妥妥當當。”駝背老者蹲下身子,滿是汙漬的手指不知道從哪磨出了一把鋒芒閃爍的銀色小刀。
“你是誰?想做什麼?”丹羽感到不妙,這老者的舉動讓他頭皮發麻,遍體生寒。
“他是我前幾日下山請來的癆手,替人製造殘廢乞兒已經有數十年了,信譽夠保證,活兒做得絕對徹底,不會很疼的,你放心!”桐柯靠在樹旁,手裏翻著丹羽的包裹。
“你想廢我?為什麼?”丹羽驚懼大吼,然而他的身體卻無法動彈!
與此同時,蹲在他身邊的老者從懷中拿出一些搗碎的草藥,擦拭著刀鋒。
“找到了!”桐柯從包裹內翻出了一把簪子,正是丹雄的‘信物’。
“我聽說,成為封天劍派的隨侍後,能得到一枚洗身丹,可洗去身上的隱疾,增強體魄。”桐柯看著天空,眼中流淌著不甘的神采。
“我生來命就不好,先天不足,以前還算正常,可是,近兩個月,我的身體已經開始衰敗,每一個夜晚都會嘔血,我知道自己已經撐不了多久了。好在老天給了我這次機會,讓我替代你!我會拿著你的信物,到驛館找到丹蒙,而後成為隨侍,拿到洗身丹。”他看向丹羽,道:“至於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不會殺你,雖然今後你隻是個殘廢,但我保證,我會讓你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