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婷從小是喊著金鑰匙長大的,一朝變故又被人惡意慫恿才會走錯了路。
我始終記得剛遇到她那會兒,愛撒嬌,長得也漂亮,被家裏人捧在手心裏嗬護。
我握住抓在我胳膊上的那隻手,一分分地加大力道。
不過她的那句反駁明顯惹怒了盧輝老婆,她臉上橫肉一放,又想張嘴罵人。
不過莊岩及時抬手示意她別說話,高人一截的視線越過盧輝老婆的頭頂朝她兩個弟弟看去:“你們想鬧進派出所嗎?你們私闖民宅還打人,嚴重會判刑,輕則拘留。想繼續鬧也行,到時候我讓盧輝來保你們。有什麼誤會可以坐下來談,打罵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莊岩的意思是他認識盧輝,這番軟硬兼施的話,嚇得他們三個人都噤了聲。
叫胖女人嫂子的那個男人最先開了口:“我沒打人,你嚇唬誰?不過嫂子啊,來的時候不就說了要坐下來談嗎?”
他走到盧輝老婆跟前嘀咕了兩句,我隱約聽到他說了句類似不能讓盧輝知道這種話。
莊岩察言觀色很厲害,安撫了兩位保安幾句,保安再三確定我們不會再打起來之後,趕緊走了。他們不願意惹禍上身,能撤當然得趕緊撤,他們做樣子關心幾句也是因為盧輝老婆他們不是小區裏的住戶,我們要是投訴物業,今天的當值的他們會倒黴。
一安靜下來,我才聽到樂樂在家裏哭,聲音出了奇的洪亮。
“你們帶上田甜先回去,我來跟他們談。”
盧輝老婆聽了這話,當即豎起眉頭表示反對,指著莊曉婷就嚷嚷:“不行,她必須留在這把話說清楚!”
莊曉婷雖然在發抖,但骨子裏的傲氣一分都沒減弱。她鬆開我的胳膊,往斜前方跨了一步,依在莊岩旁邊又哼了一聲:“留就留,我怕你?”
我帶著田甜回我家,一進門就發現樂樂一個人坐在地上哭得滿臉都是眼淚。
我也顧不上會把感冒傳染給她了,趕緊心疼地帶她進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小傻瓜,哭這麼傷心幹什麼呀?”
她抽抽搭搭地摟著我脖子,哭得特別傷心,說話時眼淚還在一個勁往下掉:“爸爸不要……不要樂樂了,媽媽,爸爸……不要我了。”
那天後來問方姨,我才知道樂樂會這麼想不僅僅是因為剛才莊岩把她一個人關在了家裏,原來在她們在小姑家時,小姑曾經用“你爸爸不要你了”這種話逗過樂樂。小孩子分不清大人的話是真是假,但那句話顯然入了樂樂的心。
田甜一直跟宋謙修有來往,我感覺她對莊曉婷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所以她並沒有追著我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跟她道歉的時候,莊曉婷一個人先回來了。當時我剛把樂樂哄得止了眼淚,結果莊曉婷一進門就抱著我開始掉眼淚。
她腦袋耷在我肩膀上,哽咽著不敢看田甜:“田甜對不起,害你遭殃了。”
田甜愣了下,湊過來抱了抱我們:“我什麼事也沒有嘛,咱倆誰跟誰,別放心上。你臉疼吧?希希,你家裏有沒有冰塊啊。”
她說著跑去找毛巾幫莊曉婷敷臉,盧輝老婆下手真狠,莊曉婷的臉本來就小,左臉頰腫得挺明顯的。
我折騰了一會兒,頭疼又加重了。樂樂看到莊曉婷哭,被惹得又跟著一起流起眼淚來。好在這時候方姨抱著康康回來了,看到家裏的情況呆愣了兩秒後趕緊把康康安頓好了來幫忙安撫樂樂。
我偷偷地指了下莊曉婷,沒有當著她的麵跟方姨說事情的經過。
莊岩跟他們談了半小時左右,期間聽到盧輝老婆他們扯著嗓子說話時,我特別擔心他們會再動手。好在莊岩最終把人勸走了,回來的時候安然無恙。
方姨跟田甜一起重新買了菜回來做飯,莊岩走到沙發前把我跟莊曉婷同時撈進懷裏拍了拍:“沒事了,以後別隨便給陌生人開門。”
他一句話都沒有責怪莊曉婷,可莊曉婷卻再度嗚咽起來:“哥,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闖禍了。”
我的眼睛酸酸的,因為怕樂樂跟著我一起哭,所以我一直強忍著沒掉眼淚。
那天吃飯的時候,莊曉婷腫著臉裹著鼻音朝我豎起大拇指,笑的時候眼裏還閃著淚花:“剛才嫂子像母老虎一樣,真彪悍!以後跟哥吵架不許拿笤帚打我哥,你告訴我,我幫你罵他。”
方姨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曉婷啊,你叫希希什麼?”
“嫂子唄,她本來就是我嫂子。”莊曉婷別扭地嘟囔了一聲,低頭哈了一大口白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