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湯少武忙打圓場,說道“朋友大半夜的過來,定有事相告。所告之事,對湯家有用無用,都自當有份心意。禮輕禮重的兄弟就別太在意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這個兄弟,我們是交下了。”說著把魏辮子拉攏過來,按在椅上。
湯家正廳很是氣派,正中牆上一個碩大的鎏金義字,一張方桌供著關老爺,香爐上香火不絕,兩側太師椅平時隻有湯維新坐得,東西兩邊各四張桌椅。此時眾人按順序坐下,隻有湯崢嶸站在湯維新手邊。
湯四海端起茶水遞給魏辮子,魏辮子飲了一口,想來事已至此,也無他法,索性說了吧。看他們能賞多少,給多少就是他們的命值多少。這樣一想,也就痛快了,於是把事情原委講了出來。湯五湖聽完正要發火,湯四海忙踢了踢湯五湖的腳,示意不要說話。
湯維新的心裏清楚,這是早晚的事。自己那麼多年當著商會的會長,是把蔡五奇得罪狠了。仗著自己生意做的大,有百十人槍的商隊,對警察局的卡;扣;拿;要;全都不吃,就更別說送禮打點了,兩人在鎮公所碰到也形同陌路。隻是這次蔡五奇勾結日本人,聯手土匪,還是讓湯維新有些吃驚。更要命的是眼下這形勢,軍隊都調去圍剿紅軍了,整個縣都沒駐軍,何況一個蚌埠鎮。
看來是在劫難逃了。
心裏這樣想,嘴上卻不能這麼說。湯維新麵帶笑容的,說道“誤會了,誤會了,老夫與蔡局長,都在易鎮長的領導之下,為蚌埠鎮做點力所能及的小事,摩擦是有的,那有鍋口不碰勺把子的,說到打打殺殺,那一定是好事之人的猜測。小兄弟,一定是你少聽,或漏聽了,他們或許隻是打比方會怎樣。你能來,就是看重我們湯家,自是不會虧待你。少武,拿五十大頭交予小兄弟,算交個朋友。”說罷給了湯少武一個眼色,湯少武連忙帶魏辮子去了賬房,給了錢,送出府。
魏辮子莫名其妙的拿錢出府,連句客道話也沒給機會說,就出來了。惦著手上的五十大洋,一時也不知是虧了,還是賺了。
湯少武回到正廳,兩個掌櫃的也以就座,湯維新老爺子麵色沉重。湯少武說道“爹,或許真像你所說,是誤會。”湯維新冷笑一下,說道“絕無可能,他們是看準了,才走這步棋的。能把咱的底,摸的那麼清楚,是用了心思的。”湯五湖忽的站起,說道“不行就拚了,我現在就去宰了蔡家父子。”湯維新擺擺手,說道“真去了,他們連栽贓都省了,自古官字兩張口,沒有一張連著心。娃們,這個坎是過不去了。”
湯少武急道“爹,不行明天咱就不送貨了,俺就不信他蔡五奇,還敢明著和土匪一起來殺人。”湯維新無奈的,說道“孩子你咋還不明白,他蔡五奇不是要殺人,他是要咱的買賣,要錢。我們湯家,自打蚌埠開埠以來,就在這裏做買賣,易家控製鐵路,碼頭。咱也就跑個周邊短途,還是被他們容不下。你不發貨,正合了他的心意。”
湯四海說道“爹,不行咱就去找易鎮長,俺和他家閨女易焉是同學,由他出麵還過不了這個坎嗎?”湯維新無奈的搖搖頭,說道“易天寶這個鎮長,能坐到今天,不就是不敢惹日本人嗎。但凡他硬氣點,能像現在這樣嗎。看看現在的鐵路碼頭,不都是在和日本人做生意。易家不會為了我們和日本人翻臉的。”
湯崢嶸抱著爹的臂膀,著急的說道“爹,那怎麼辦呀,咱不能就這麼等著呀。”
眾人的目光又聚向湯維新。老爺子沉思了一下,說道“以前走貨也有遇到土匪的時候,有時買路,有時硬闖。今個棘手在於蔡家父子背後捅刀子。他們猜想,我們打不過土匪,回來的道上栽贓,把事做實嘍。如果我們打過了土匪,把貨送出去了,離開蚌埠地界,他們就沒法栽贓了。隻是要死不少兄弟,咱湯家也會元氣大傷。”
湯五湖聽說要大打,立馬來了精神。說道“爹,不怕,有俺在,還怕他幾個無浪神咋的。”湯五湖自小和鏢師們走鏢,二十多歲人高馬大,常年在日頭下暴曬,出落的黑塔一般,大鼻大眼大嘴巴,到像李逵轉世。
湯少武可沒那麼興奮,耷拉著腦袋,惦記要花多少大頭善後,於是站起身說道,“爹,要不我去賬房先把錢備下,死的傷的都要開銷。”湯維新點點頭,湯少武正要去。湯四海說話了“先等等,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