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立
妻子提出離婚，這幾乎讓他崩潰。
他傷心欲絕，從此一蹶不振。
每每看到7歲的兒子，他總會想起那個負心的妻，讓他的心裏不自覺地燃起無名之火。他總忍不住要打兒子，兒子卻從不哭。
他每日大醉而歸，瞪著血紅的眼睛大喊大叫。兒子一見他這個樣子，黑亮的眼睛裏總是閃著膽怯。
兒子上小學一年級了，他從來不管不問。
也難怪，他忙。白天他要上班，晚上就捧著個酒瓶回來，喝得爛醉。
一次兒子問他，爸，今天老師問我們，天是什麼顏色的？
聽到兒子問，他蹬著血紅的眼睛，說，天？他幹笑了幾聲，指了窗外的一幕夜色，說，天就是這個顏色的。說完，又猛灌了幾口。
兒子眼睛裏充滿迷茫，又問，那水又是什麼顏色呢？
他跌倒在床邊，指了指那酒，吐了句：這就是水。說完，他醉倒在地，鼾聲大起。
第二天，他正在上班，忽然接到兒子班主任的電話。他有些意外，兒子的學校從來沒給他打過電話。
兒子的班主任讓他有時間最好去一趟學校，他本來不想去，可班主任似乎語氣很急迫，他隻好說，好，我周五過來。
周五他來到學校，班主任遞給他一張畫，是兒子畫的。他看了，不由吃了一驚。
那是一幅色彩灰暗、毫無美感的畫，黑暗的天空，渾濁的河水，灰蒙蒙的草地，裏麵的人要麼垂著頭，要麼躺在地上。整幅畫讓人感到心情壓抑。班主任懷疑這個學生心理有問題，建議他多關注兒子的心理狀況並積極地引導孩子走出誤區。
他點點頭，說，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他。
他回到家，兒子似乎知道大難臨頭，早嚇得小臉煞白，躲在房間的角落怯生生地看著他。
他拿出那張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對著兒子喊，說！誰告訴你天是黑的，水是黃的！怎麼畫成這個樣子？
兒子怯怯地說，是你。
我？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他的拳頭已經握緊了。
兒子的淚水一顆顆掉落了下來，哽咽著，是你喝醉的時候說的。
刹那間，他揚起的手臂停在半空中，他看兒子的眼睛裏滿是恐懼和迷茫，再也沒有了以前的天真活潑。
突然，他舉起桌子上的一瓶酒，狠狠地摔在地上。頓時，滿地都是酒水還有玻璃碎片，兒子嚇得一陣抽泣。
他跑過去，緊緊地抱住兒子。
自妻子走後，他一直沒有流過淚。可是此刻，淚水在他臉上肆意地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