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一過,張嬤嬤張羅著下人們,簇擁著雪蘭去了南鬆園。
當雪蘭走進南鬆園時,葉家上下都驚得移不開眼來。
葉府裏的人沒人見過雪蘭盛妝時的樣子,現如今連葉老太太都看直了眼。
雪蘭今日穿了件荼白色金鑲邊褙子,著妃紅色鬆紋湘裙,頭上綰著一個髻,隻帶了一個鏤空金蝶釵,臉上略施粉黛,不似往日素麵朝天,也不濃抹豔香,給人一種恰到好處的清麗感。
看著麵前的雪蘭,葉老太太發現這丫頭像極了當年的海氏。想到這裏,葉老太太滿眼的驚豔被暗惱擠散了。
“時辰不早了,早去早回才是。”葉老太太沉聲不樂的發了話。
眾人隻看出葉老太太有了惱意,卻不知道她因為什麼而憤怒。
雪蘭心裏也在想,今日張嬤嬤看到自己這樣時,也愣了半天,張嬤嬤小聲嘟囔著說自己像海氏,被雪蘭聽得真切。可是,就算是像海氏,又怎麼會惹得葉老太太生氣?當年海氏到底是因為什麼被葉老太太發落到歲縣去的?
一團團謎霧,似就在雪蘭麵前,雪蘭卻撥不開。她不由得暗暗咬牙,一定要查出這其中原委來。
陳嬤嬤忙著安頓眾人上馬車。
葉老太太攜著大小姐葉雪珊的手,上了一輛馬車。葉老太太命林氏帶著幼孫五少爺葉建開坐一輛車,胡氏帶著兩個女兒坐一輛車,六小姐嚷著和三小姐坐一輛車,隻餘雪蘭一人。
葉老太太挑挑眼皮,雖有百般不情願,卻也無法,她一指雪蘭,“那麼蘭姐兒就自己坐一輛馬車罷。”
誰也沒想到,最讓人嫌棄的鄉野二小姐竟然自己一輛車了。外人哪裏會知道葉府裏的人不喜歡和雪蘭一輛馬車。大家許是以為,這獨自一人坐馬車的小姐才是葉府裏最上得了台盤的閨秀。
六小姐嫉妒得險些咬著了自己的舌頭。
雪蘭扶著張嬤嬤的手上了馬車,張嬤嬤怕這次獻壽禮之事敗露,急著帶著平秋跟了來。雪蘭靠在車廂裏,半眯著眼。坐在一旁的張嬤嬤看著雪蘭,心裏不由得冷笑,眼裏再難遮住即將得逞的狂喜。
一路無話,終於到了舅老太爺的府上——鄒府。
劉嬤嬤早就給雪蘭講過鄒府,張嬤嬤也念叨過一次。不過在雪蘭印象中,鄒府沒什麼大出息的人。劉嬤嬤告訴雪蘭,自己的表舅舅鄒岩韜有一子一女,其子鄒清然極其聰慧,年雖十五歲,卻和十七歲的葉建舒一樣,皆考取了生員。
劉嬤嬤的話雪蘭聽明白了。葉老太太疼愛兄弟,卻肯親來為弟弟拜壽,想來是有些結交之意。看得當然不是沒什麼大長進的鄒岩韜,許是把眼光鎖在這位少爺鄒清然身上。
下了馬車,雪蘭見三小姐和六小姐早已下了馬車,正被丫頭扶著向軟轎裏坐去。有鄒家的嬤嬤上前來招呼雪蘭坐進軟轎,雪蘭乘軟轎向鄒府的內宅而去。
到了鄒府的內院正廳,雪蘭還未下軟轎就聽到正廳裏傳來的嘻笑之聲。想來眾人要湊個熱鬧的氣氛,不拘著各位千金,所以才有這麼笑聲。
有丫頭見葉老太太下了軟轎,忙打起簾子向裏麵報說,“老太太,姑老太太帶著葉夫人及小姐們來了。”
雪蘭的軟轎剛挑起簾子,就已經瞥見從正廳裏迎出一眾人等,領頭的是個穿著絳紫色花錦長袍的婦人,她親迎至葉老太太的軟轎旁,扶住了葉老太太的,笑道,“三姐姐,可把您盼來了。”
眾人見婦人迎出來,紛紛拜下,有人喚舅母,有人喚舅祖母。雪蘭也跟著拜了下去,心裏明白,這人便是鄒家的老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