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半月之期,也就是成親之時。
莫子涵喚下碧煙,一個人坐在銅鏡前,看著剛剛送來的禮服。應該是要試穿一下的吧,如果不合身可以連夜修改。
燭火搖曳,燭淚成灰。
莫子涵輕輕寬下水藍色衣裙,著上那大紅色的喜服,層層疊疊。她看著銅鏡裏的自己,苦笑地搖搖頭。自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認認真真地瞧過自己呢,明天就要嫁人了。
新娘的喜服是抹胸長裙,寬袖窄腰,腰間並由寬大的腰帶高高束著,更顯得身材高挑窈窕。長裙外布了一層輕紗,柔軟輕滑。
莫子涵抬手輕輕取下平日裏掩麵的絲巾,那寬大的衣袖隨即滑至臂間,露出一截冰透玲瓏的皓腕兒,還有那銀色透明的冰鐲。綰發的木簪退落,三千青絲頓時如瀑布傾瀉而下。
銅鏡裏的人兒,沒有多少嫵媚動人,也沒有多少溫婉羞人,有的隻是一張沒有任何情緒的絕色之顏,連笑起來的表情都有些生澀。細膩雪白的皮膚,彎長的頁眉下一雙眼睛,沒有任何溫度卻燦若星辰;還有鼻子、嘴巴,在整張臉上都以最精確的比例排列這,精致得像一件稀世藝術品。
也不知在鏡前坐了多久,今夜注定無眠。一個女子一生隻一次的婚禮,而她卻視若兒戲。
林熙鈺偷偷潛進莫府,輕車熟路地。涵水苑他也不知來過多少次了,甚至閉著眼睛也能準確無誤地走到那裏。每一次悄悄跟蹤莫子涵回到這裏,看著她熟睡的模樣,便知足返回;這似乎已經成了他的一種習慣,不可割舍。
然而,林熙鈺走進涵水苑,從窗戶看到的竟是這幅絕美得有些淒涼的畫麵,他深深的癡迷著。看著她穿著紅色嫁衣,真的美得像…一隻癲狂眾生的妖精?但想著她明天將要嫁給別人,不管是真是假,他心裏就是說不出的難受。
林熙鈺徑直從窗戶跳進來,驚擾了眼前的佳人。莫子涵見了他,也不慌張,反而假裝不認識他,冷冷地問:“你是誰?”
林熙鈺兩指婆娑著下巴,痞痞地說:“我當然是你未來的夫君啊!”
莫子涵惱怒:“混賬!我明天就要嫁與他人,你豈能是我夫君!”
林熙鈺突然慎重地開口:“你不會嫁給他的,因為你是我的!”
林熙鈺走到她身後,從鏡子裏癡癡地看著眼前的人。他雙手輕輕地搭上莫子涵的肩膀;待莫子涵反應過來才發現她竟然動彈不得!
莫子涵恐有人發現,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不知為何,她確信著自己在他麵前是沒有危險的。於是她正想吹熄燭火,那燭火竟被林熙鈺玉指輕輕一彈,隔空熄滅了!莫子涵不由得睜大雙眼,看來自己倒是小瞧他了,還真是深藏不露!
就算是黑夜,熄了燈火,有些清然的月光從窗戶照進來,莫子涵和林熙鈺依舊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的臉。
林熙鈺貼著莫子涵的耳朵輕輕,咬字道:“這樣,我就可以和你多呆一會兒了。”
莫子涵一怔,但仍是惱怒地問:“你到底是要做什麼!”
林熙鈺不顧莫子涵的生氣,反而不著邊際地說:“讓我幫你綰發可好?”那聲音溫柔得似要滴出水來,似祈求,似嗬護。莫子涵聽了,有些哀涼,竟會有如此溫柔似水的男子麼?她不再掙紮,安靜地坐著;任憑林熙鈺拿著梳子,在她的發間輕柔地穿梭。
“這輩子,就隻能讓我為你綰發。”他緩緩道,讓莫子涵有些晃神。
一會兒功夫,林熙鈺便綰了一個簡單的發髻,雖然有些笨拙。他輕撫著莫子涵的肩,示意她站起來。莫子涵感覺到自己身體能動了,依照他,緩緩站起來,正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