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遼漠北最為顯赫的王爺禦親王雍皓宸的喜宴。
雍皓宸緊蹙眉狠狠灌下一杯喜酒。他對這門王上強壓給他的親事實在厭惡至極,聽說他的準王妃是江南淮國進貢來的公主,叫什麼素緣,哼,什麼公主,聽這名字,必定同江南水鄉裏那些柔弱怯懦,故作風韻的女子一樣,在大漠裏活不了幾天;或者就是表麵上裝得文文弱弱,事實上卻是軍事探子的那種可鄙女人,他雍皓宸見多了。
“王爺……”他最信任的侍從安成澤上前低聲奏道,“方有消息來報,灩嫆公主已搶救過來了。”
他緊蹙的眉頭舒展了一些,心中更加厭惡他的準新娘了。雍灩嫆是他的堂妹,王上欽賜的公主,性情驕蠻任性,從小對他便迷戀不已;他雖一直當她若妹妹,並無非分之想,卻也不忍看妹妹如此痛苦,在他大喜的這一天她割腕自殺。幸虧已然搶救過來,否則!他狠狠地攥緊了拳頭,他保不齊會在洞房花燭夜裏將什麼淮國公主扼死。
遠遠地,新娘下轎了。他瞥她一眼,心中更加煩躁,蒙著喜帕,她的身材是如此嬌小瘦弱,一點都不如漠北豪爽的女人們豐腴妖媚,喜袍寬寬大大,看不出她的身材是否有曲線。即便是當她如掛名王妃,他也不希望日後的房中人僅是一個胸臀平平,青澀懵懂的小女孩。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行過大禮,他在眾賓客的訝異目光中徑直走了出去,獨獨落下素緣一個人蒙著喜帕怔在那裏。
素緣一直低著頭,雖然一直未看見未來夫君的臉,但從方才他不時的哼氣聲中,她已敏感地察覺到,他不喜歡她,或者說,他極其討厭她。感到他撇下她一個人走了,素緣窘得幾乎掉下淚來,低垂著睫毛,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從小嬌生慣養,雖然性情溫柔不爭,卻也從未受過這般侮辱,她低著頭,任喜帕蒙著絕美小臉,不想看見眾人嘲笑的目光。
還是喜娘上前圓場道:“喲喲喲,瞧咱們新郎官,都等不及了,直接跑到洞房花燭去了,新娘子,王妃娘娘,請您也快些去吧!”
冷場的眾人鬆了口氣,幾個婢女攙扶著她向內走去。
坐在喜床,素緣一個人送走賓客,孤寂坐著落淚。
從魚米之鄉的溫柔土地,一下子嫁到偏遠的遼北大漠來,一路顛簸不已不談,前兩天她還因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場。堂堂淮國公主,孤身一人,無人關心也就罷了,她所嫁的夫君卻也如此厭惡她,她真的很恐懼日後的生活。
聽見門外傳來陣陣腳步聲,她慌亂地抓起床上的雪帕匆匆拭淚,一吸一吸的啜泣聲和聳動的清瘦雙肩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門開了。一股濃鬱的酒氣迎麵而來。是他。
素緣極力忍住哭泣,她知道自己已不招他待見,哭哭啼啼可能更會挑起他的怒火。
雖灌了很多酒,他意識還是比較清醒,知道床上坐著的就是他的新王妃;鄙夷地撇嘴笑了一下,上前一把拽掉她頭上蒙著的喜帕。扯到了她的發絲,她小聲痛呼一聲,卻再不敢作聲。他又鄙夷地瞥了她一眼,這一次直直地怔住了。她低著頭,睫毛上閃著晶瑩,白嫩小臉向下含著,透著他從未見過的溫柔羞媚氣息。寬大的喜袍襯得她更加嬌小,惹人愛憐,含羞的媚眼紅腫若桃。她……哭過了?
酒意中他似乎無法控製自己的理智了,竟不能自已地俯下身去放柔了聲音:“哭什麼?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那你知道麼?拋下新娘自己走開的新郎官?她心中一酸,什麼都沒說。他忽然反應過來,她,麵前這個看似嬌小柔弱的女人,可能是淮國派來的探子!於是鄙夷和不屑又充斥心中,他變了臉色。“不說話?”他冷笑,“在我大遼,連王上都要讓我三分,可還沒有人敢不答我的話的。”素緣依舊低著頭,不明白他為何變化如此快,上一刻還溫言軟語地撫慰她,這一秒卻又恢複了冷酷譏諷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