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人報案，這當然就是一場交通事故，交通大隊出具結論，貨車司機家裏做賠償，就完事兒了，可是宇文陸的老婆來報案了，硬說這件事是謀殺，讓我們出人去做現場，搞得沒完沒了。”
“宇文陸的老婆，不是日本人麼？”
“是，但據說是日本一個什麼財團的私生女，中日混血，所以一直在中國住，後來聽人說，她精神有些問題，受了這個刺激，就開始靠打針來維持。”
秦時時點了點頭，她知道林籍懷說的打針，其實就是毒，品。
“這件事一開始還有幾個人懷疑，因為宇文陸的死，對你父親帶來太大的利益，無論是誰都要猜測一下，可是當時在現場的確沒有發現任何謀殺的證據，所以也隻能按照正常交通事故定案。”
“那您為什麼後來又要拉著於建國老先生查這個案子呢？”
“當時。”林籍懷猛抽了一口煙，搖了搖頭說，“當時我還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卯這勁兒想辦個答案出來，那個宇文陸的老婆，態度很不一般，如果不是真有冤情的人，不可能歇斯底裏成那樣子，我當時。”
他又頓了頓，抽了口煙說：“不知道，可能就是那麼一股直覺吧，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所以我就讓於建國去查盛時，他是記者，經濟方麵的事比我懂很多，他調查了大概三個月，還真查出了些事情。”
“什麼事？”
“有人威脅過他，給他寄過子彈，當時我查了郵寄地址，是盛時的。”
“確定？”
“哼。”他冷笑了一下，看了看秦時時，“確定，當時的通訊技術還沒有這麼發達，刑偵科要想查到郵寄地址，很方便。”
“當然。”他繼續說，“我們也想到了，可能是你父親嫌他查的煩，警告了他一下，不能作為他就是凶手的證據。可是後來，於建國查到了一筆賬，是從境外流過來的，洗白了，正好作為收購宇文陸股份的全款。”
“這筆賬是從哪兒來的？”
“於建國的一個朋友幫他查的，是從日本那邊過來，說是收購公司後賺的錢，當時的收購，是惡意收購，宇文陸操刀，秦國庭隻是參與，所以。”
“所以其實這筆錢是當年宇文陸賺下得，還沒有結清的欠款，秦國庭用這筆錢收購了宇文陸的股份，等於用他的錢買他的公司，空手套白狼地賺了整個盛時公司？”
秦時時把林籍懷分析的話做了個總結，但是林籍懷並沒有點頭，而是歎了口氣，苦笑著說：“這些線索雖然很符合邏輯，但是卻沒有證據，你父親做得一手好戲，所有的錢在流入境內的時候都已經洗的幹淨，所以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為什麼查不到證據？就算是惡意收購，也應該有合同，就算是收購股份，也應該有章程啊？”
林籍懷看了看秦時時，幹咽了口口水說：“傻孩子啊，這些東西不是我一個人微言輕的小刑警能去查的，還要經濟科的人去介入，秦國庭的很多合同都是境外簽署的，還要通過日本大使館，這種案子，又不是驚天大案，怎麼可能投入這樣的警力，再說。”
他頓了頓，低下頭說：“要維護B市的投資環境，如果把這件案子鬧大，外資還願不願意過來發展？市政不可能不考慮這些。”
秦時時明白了，林籍懷的猜測也許都是真的，盛時的起家是因為父親的空手套白狼，說白了，這第一桶金裏，也是見了血的。如果不是幹掉了宇文陸，恐怕盛時現在不會姓秦。
對，現在也不姓秦了。
秦時時也苦笑了一下，想了想又問：“林老先生，當年您在查這個案子的時候，有沒有接觸過宇文陸的家人或者朋友，難道除了他的老婆，他就真的在沒有親人了麼？”
林籍懷一愣，沒想到秦時時會問起這個，仰著頭想了想說：“這個，時間久了，我印象還真不太深了，當年查宇文陸全靠了於建國，因為隻有他才能聯係上日本方麵，他好像給過我一些資料，退休前我放在辦公室的檔案櫃裏了，這樣吧，我去給你拿一趟。”
林籍懷雙手撐著膝蓋，剛剛要從小凳子上站起來，淩宇和秦時時就看到他的臉上突然多了一個激光似得小紅點，晃啊晃的才剛剛靜止不動，就聽“嗖”的一聲悶響。
林籍懷已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額頭，多了一個血窟窿，人已經，死透了。
秦時時都沒有反應過來，眼睛還睜著老大，目瞪口呆的對著這個剛才還很健談的老刑警。
淩宇的眼神閃了一下，就看到剛剛的那個激光紅點已經又晃到了秦時時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