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山滿穀的石頭,就這樣出現在視線中,仿佛同時出現在胸中,哪怕圓滑的石頭也充滿了無形的尖銳棱角,讓看到它們的人感到胸中堵塞不安。
那種感覺好生不舒不暢不痛,充滿怨懟之意,不甘倔強之念。
葉茗看著眼前這些石頭,終於感覺到了古怪。
陳呈呈在他身旁怔怔看著這些石頭,蒼白的臉上忽然現出兩抹紅暈,眸子明亮異常,薄唇輕顫,不可置信說道:“難道這就是……塊壘?”
葉茗問道:“塊壘是什麼?”陳呈呈顫聲說道:“古書裏曾經記載過一種陣法,那種陣法橫亙天地之間,強大到難以想像的程度,它以天地為形,以強者意念為魄,不拘於模式,卻能無形困住敵手。”
他臉上滿是敬畏和仰慕神情,看著四周看似隨意堆放的石頭,說道:“我總以為這種陣法隻可能存在於傳說中,沒想到……居然有人真的能布陣成功。”
葉茗好奇,指著地上散落的石頭問道:“這些石頭就是法陣?那……那布陣的人有多強?”
陳呈呈轉頭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能布此陣……起碼太一境。”
葉茗站在滿山滿穀的石頭裏,感受著那道氣息,捂著胸口眉頭微蹙,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他此時胸口裏仿佛被塞進去了幾十顆硬梆梆的卵石,已經快要頂到咽喉處,堵的發慌,硌的難受,哪裏還能說出話來。
先前他沒能聽懂陳呈呈所說“太一境”三字含義,直到這些形狀各異的石頭把他的眼眶全部撐滿,把他的胸腹全部堵塞,他才明白原來所謂太一境之人,便是能將石頭變的這般恐怖的存在。
石頭是世間最普通尋常也最不尋常的事物,千萬年來沉默存在於天地間,可以長草但草都是外物,可以崩裂但裂開仍然是石,哪怕風化成砂礫依然是石的子孫,它的本體是那樣的堅強而純粹,仿佛永遠不會有任何變化。
葉茗看著充塞於天地間的千萬塊石頭,不由想起某位文人曾經說過的某些話,亭榭樓台總被風吹雨打去,石基無語千年本質不毀,看似不潔卻潔到極致。
天地間萬物都有自己存在的意義,那便是修道人口中的命理,玉金亦不便外,隻有頑石最為沉默低調,它的氣息濃厚卻深斂於內,從不願意放肆噴吐,所以對於修行者而言,石頭是最難感知的存在,想要操控更是非常困難。
過於平凡恰恰鑄造了石頭的不凡,或許一顆微不足道,但兩顆、三顆、乃至千顆萬顆,便是有了天地大能。這天地,本就是石頭。而塊壘,也就是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