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多數人的意料，亡靈族並沒有選擇繼續進攻。在徹底消滅了人族東部的援軍後，亡靈族便一直在收縮調整陣型，在解決完大頭英雄這些敢於麵向死亡求戰的西北玩家後，亡靈族也變陣為守，然後緩緩往天水的方向退去。
蘇雲撐住昏沉沉的腦袋和身體，現在還是他回村後那五分鍾身體的疲倦期，聽滄海一葉悄悄發來的消息。躺在床上，默默感受著身體上各處的傷痛，蘇雲回想著幾分鍾前的一幕幕。
他們這幾個人跟著大頭英雄，在還沒有衝近亡靈大軍的時候就已經折損過半，大頭英雄更是，半路就栽倒在地，化為白光飛走了。
蘇雲一邊策馬，一邊心底苦寒，雖然大頭英雄的立場和出發點絕對正確，但事情隻要是在他的帶領下，最後都變成昂首挺胸奔向深淵的節奏。不過，要眼睜睜看著其他人族隊伍被消滅，而自己卻靜候在一旁計算勝敗，蘇雲自問心底有愧，如果所有人都是如此選擇，那還可以推諉為集體意識，個人不需承擔太多壓力。
但是，世界上總有那麼一兩個英雄一樣的人物，可能是悲情的，也可能是萬古流芳的，更可能是蓋世無雙的，又或者是眼前這個讓人頭大的。他們能直擊人心的任何私念，而大步走向人性本應呼喚的方向，無論那個方向有多麼的艱難。
所以，當大頭英雄策馬前行的時候，蘇雲知道，他終究還是會遵循心底身處的呼喊，而與這個高喊出皇帝新衣的赤子之心，並肩前進，哪怕前邊是萬丈深淵。
唉，果然還是被大頭英雄給坑了啊。
蘇雲長歎一聲，再揉揉身上的幾處酸楚，根據滄海一葉的描述，在心底默默勾畫著那幾十裏之外的戰場。
“奇怪，亡靈大軍好像沒有進攻的意思，反而是調整為一個防禦性的陣型，開始慢慢往天水方向撤退了。”滄海一葉驚訝地把所見迅速地告訴給蘇雲。
“從剛才的兵力對比看，亡靈軍即使想吃掉西北聯軍剩下的隊伍，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為何他們不戰反退呢？”蘇雲也頗感疑惑，不由地微微眯起眼睛，去尋找原因。
“西北聯軍也開始移動了，好像打算跟著亡靈的軍隊一樣。”滄海一葉繼續傳遞著消息。
“唉，現在東邊的援軍也被消滅掉，要指望東麵的玩家第二次組織援軍，恐怕就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了，西北聯軍就算是跟著他們，又能阻止亡靈大軍做什麼呢？”蘇雲還是隻能扼腕歎息，這一戰，被視為希望的萬名玩家的強援被滅，西北聯軍獨木難支，西北行省的玩家命運，已然無可挽回了嗎？
“梧桐，你不覺得亡靈族的士兵太多了點嗎？”滄海一葉突然舊事再提。
“確實，若像論壇上所統計的那樣，亡靈族玩家僅占到玩家總數的2%不到，是不應該能組織出如此大規模兵力的。”蘇雲輕輕點了點頭，也覺得事有蹊蹺。
“我要去官網投訴這個事情，看是不是官方偷偷給亡靈族增加了什麼額外的能力，比如每個玩家的人口上限。”滄海一葉好像認定亡靈族的強大，一定是有著某種係統BUG一樣的問題所導致的。
蘇雲卻想到了白衣素雪先前輕巧說出的那句話，“對他而言，小事而已。”那時蘇雲還隻當這是一句戲言，現在看來，難道這亡靈族的異常強大，真是這何處是憂傷所一手創造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憂傷，不知道是哪個財團的大公子啊，蘇雲暗暗在心底猜測。以前蘇雲在遊戲裏幫別人做任務，也碰到過幾個現實財團的公子小姐之類的來消遣打發時間，他們主要是對炫目強力的裝備有獨占的需求，此外對於冒犯過他們的人，一率追殺到底，當然，他們付的酬勞也分外優厚，如果做的迅速，還有額外的打賞，也從不會有拖欠酬金的事情發生。
但，那些任務，還多數是集中在個人的情仇報複或單件裝備的爭奪上，很少有公子小姐們會有組建公會的興趣和耐心，他們對每一個遊戲都是淺嚐輒止，因為新鮮和新的刺激，永遠存在於未知的領域。
而何處是憂傷所做的，已經超出了蘇雲所能理解的範圍，他甚至暗暗計算，如果他們這一次任務的金主是憂傷，而那一百明樁是投入在亡靈族那邊，在這短短不到四天的時間裏，能否達成如此成就。苦思了半天，蘇雲還是輕輕搖了搖頭，雖然他相信，一百明樁的投入，最後要統一這個遊戲世界都是可能的事情，但就現在而言，時間太短，這一百明樁，還沒有辦法拉近與遊戲第一批玩家間的差距。這一點，比較自己眼下的戰力，和鐵血盟所組織出來的鎧甲步兵團之間的差別就可以看出來。
那麼，何處是憂傷的成就自然更令人困惑。從蘇雲在《天極》中最後一次見到何處是憂傷開始算起，距離現在也不過是五天的時間，雖然不知道憂傷的等級，但從他獨立於黑骷髏戰旗下，無人敢近他身邊來看，他的在亡靈軍團中的地位，已然登頂，這是一個僅僅進入遊戲五天的人所能做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