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兩日過去,自那日裘霸天暴斃事件後,群英會又恢複如初,這兩日正如火如荼地舉行,武峽派與丐幫不分伯仲,比了整整兩天兩夜。
白雲崖頂熱火朝天,城中到了夜裏,卻是一片人聲寂靜,放眼望去,漆黑一片,隻有龍門客棧的小閣樓上留了一盞燈火,搖曳朦朧。那小閣樓半開了一扇窗,隱隱看到裏頭的葉沙沙托著香腮,幽幽出神。
忽地窗外一陣風起,吹熄了她房中的燈火,隨之便聽衣袂帶風之聲輕響,“誰!”葉沙沙反應靈敏,循著那聲音跳出了窗外,掠過對麵屋脊,緊緊追隨著那道黑衣人影。
黑衣人影腿腳飛快,輕功上乘,可他似乎是有意與葉沙沙保持距離,並沒有拉得太開,直到離開了客棧,那人才停了下來,直挺挺地站在屋脊上,慢慢回轉過身,葉沙沙望著他那雙在夜色中閃閃發光的眼睛,心裏猛地一顫,“你是誰?”
如此星辰如此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他的眼底滿是惆悵,眸中靜靜地流淌著無限的迷惘,癡癡地望著她,一聲不吭。
月淡星稀,葉沙沙隻能看到他這一雙充滿無數種情感的眼睛,別的便是一片漆黑。
突然,葉沙沙目光如閃電般一轉,喝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夜裏鬼鬼祟祟來這裏做什麼?”
對方仍是不聲不響,隻從腰間拿了什麼出來,慢慢走向她,她聽到動靜,當即準備出手,誰料一陣悠揚、零落的樂聲響起,那樂聲很特別,聽不出是什麼樂器,隻知道是吹出來的。
葉沙沙聽著那曲調怔愣出神,竟不知對方已走到了自己身邊,她印象中很少聽樂曲,可這曲子卻莫名熟悉……
心一陣陣抽搐著,頭也跟著隱隱作痛,就當頭越來越痛時,那樂聲戛然而止,周圍又頓時陷入一片寂靜,黑衣人影不知將什麼塞進了葉沙沙手中,待葉沙沙回過神來時,才發現那僅僅隻是一片葉子,而當她想問他是如何用小小一片葉子便能吹出一首曲子時,那人早已不知去向。
她握著葉子沉思了半天,搞不明白,那人僅是為了給自己吹一首曲子才來的麼?他又為何要吹曲子給自己聽?
她不明白,越想越頭疼。
至於那黑衣人影離開,又飛身躍上了另一屋脊,那裏原來還潛伏著一個黑影人,兩人會麵後,另一黑影人“噗嗤”笑道:“沒想到堂堂丐幫的總舵主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麵。”
原來那吹曲子的黑影人正是小春。
“你不在白雲崖,跑來這裏做什麼?”小春微微皺眉,兩日前千麵童子突然受鄭瑗所托來訪,往後一直追隨著他們,與他們並肩對抗五毒神教,今日丐幫與武峽派比武,原本派他與曹天仁對戰,可惜他的傷勢尚未完全恢複,便由丐幫的黃長峰長老迎麵曹天仁,而他便趁此夜深人靜來看看他朝思暮想之人。
他沒有留在白雲崖,沒想到千麵童子也尾隨而來了。
“他們打得沒完沒了,我厭膩,想來吹吹風,聽到曲聲,便跟了來。”千麵童子倒也老實,隻是沒想到碰巧撞見了小春柔情傷感的一麵。
一個個,全都如此。
小春神色黯然,千麵童子忽然拿出了一壇子酒,道:“現在可不是感傷的時候,天氣冷得很,來,陪我吃酒!”
小春並沒拒絕,或許喝點酒可以暖暖身,或許喝點酒便能解解愁。他跟隨他揮袍坐在屋脊上,一壇上好的女兒紅,一人一口,相互傳遞,刺骨的風吹走了漸漸湧上的醉意。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喝得高了,千麵童子一聲仰天長嘯。
小春並沒他那般不勝酒力,聽他意欲高歌,便想著是否該捂耳,可是等了半晌,隻聽他一本正經地說:“若是她這輩子都想不起以前的事,要如何?”
“不會。”小春一口咬定,方才吹的曲子,是他兒時常吹的,她很喜歡,而從方才的反應來看,他覺得她還記得。
“你似乎很有把握?”千麵童子望著隻有一條線的月亮,又道:“那你希望她先想起的人是誰?”
小春半闔的雙眼突然一睜,私心告訴他,他希望自己是被先想起來的那個……
見他不說話,千麵童子勾嘴一笑,道:“就算先想起了你,她也不一定會喜歡你。”
千麵童子說的也正是小春最為擔心的。
倘若沒有冥婚一事,她就不會認識鄭國太子,也不會成為太子妃,而他便有機會照顧她一生一世。
如今她忘了鄭瑗也好,隻是連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他也給忘了,小春不知道還有什麼把握可以讓她在想起自己之後,不會想起鄭瑗。
“這人之間的緣分啊,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你也別去強求。”
“如此說來,我便要蒙蔽自己的內心麼?”不知是酒意上頭,還是風太大,他的語氣不大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