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尋求解答(2 / 2)

我心裏想:在這閃閃燈光照耀下絡繹不絕的行人中,有歡喜的和憂愁的,有憔悴的和快活的——這其中含有無限的怪誕和奇異的事跡,好像人類的一生,從黑暗來到光明,又由光明返回黑暗。我不是個易於產生感觸的人,但這個沉悶的夜晚和我們將要遇到的奇事,讓我不禁精神緊張起來。我可以從摩斯坦小姐的表情中看出,她和我有同樣的感覺。隻有福爾摩斯不受外界影響。借著懷中電筒的光亮,他不停地在記事簿上寫字。

萊西厄姆劇院兩旁的入口處,觀眾擁擠不堪。雙輪和四輪的馬車像流水一般轔轔而至。穿著禮服露著白胸的男子和披著圍巾珠光空氣的女人,一個個從車上下來。我們剛剛走近約定的第三個柱子前麵,就來了一個身材短小、麵貌黧黑、穿著馬車夫裝束的精壯男子,跟我們打招呼。

他問道:“你們跟同摩斯坦小姐同來的嗎?”

她答道:“我就是摩斯坦小姐,這兩位是我的朋友。”

那人用眼光逼視著我們,態度頑強地說道:“請原諒我,小姐,我需要您保證您的同伴中沒有警官。”

她答道:“我可以保證。”

他用嘴唇吹了一下口哨,於是一個街頭流浪人引著一輛四輪馬車來到跟前,他開了車門。和我們搭話的人跳到車夫的座位,我們陸續上車,還沒有坐穩,馬夫就揚鞭驅車,迅速地行駛在霧氣迷蒙的街道上。

我們所處的環境很奇特。我們既不知道上哪兒去,又不知道去做什麼。說是被人愚弄了吧?又好像不可能,想來還不至於白跑一趟,總可以得些重要的結果。摩斯坦小姐的態度還是像之前一樣堅決和鎮定。我竭力設法鼓勵和安慰她,我跟她說我在阿富汗冒險的故事。可是,說實話,正因為我們所處的環境和難測的命運讓我感到緊張和不安,以致我講的故事也亂七八糟。

直到今天,她還把我講給她聽的那個生動故事當作笑話呢:我如何在深夜裏用一隻小老虎打死了鑽到帳篷裏來的一支雙筒槍。起初,我還能辨別我們經過的道路,可是不久,因為路遠多霧,再加上我對倫敦地理生疏,於是我迷了方向,除了行程似乎很長以外,其餘的我一概不知道了。福爾摩斯卻沒有迷路;車子經過的地方,他都能喃喃地說出地名來。

他道:“羅奇斯特路,這文森特廣場。現在我們似乎是從沃克斯豪爾橋路走向薩利區去。不錯,正是這樣。我們現在上了橋麵,你們可以看見閃光的河水。”

我們果然看見了燈光照耀下的泰晤士河的景色,可是我們的車仍舊向前奔馳,不久就到達河對岸讓人迷惑的街道上去了。

我的夥伴又說:“沃茲沃斯路,修道院路,拉克豪爾街,斯陶克維爾街,羅伯特街,冷港街,我們的方向不像是去高尚區域啊。”

我們確實到了一個可疑又可怕的區域。直到在街角看到一些粗俗、耀眼的酒肆之前,兩旁一直都是連續不斷的暗灰色的磚房,隨後又是幾排兩層樓房的住宅,每幢樓前都有一個小小的花園,夾雜著一些磚造的新樓房——這是這個大城市在郊區擴建的新區域。最後,車子停在這新街的第三個門前。其他的房子都還沒有人住,在我們停車的房子前麵,除了從廚房窗戶射出的一線微光外,這裏也和其他的房子一樣的黑暗。我們敲門以後,立刻就有一個頭戴黃色包頭、身穿肥大的白色衣服、係著黃帶子的印度仆人開了門。在這個普通三等郊區住宅的門前出現一個東方仆人,是有些不協調的。

他道:“我的主人正在等候。”他還沒有說完,就有人在屋內高聲喊道:“吉特穆特迦(住在印度的英國人家庭中的印度男仆的稱呼)請讓他們到我這兒來吧,請他們一起到我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