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永貴
長明回家的時候老婆翠蘭正在門口太陽地裏坐著奶孩子。跟翠蘭對麵坐著的是隔壁的老三。
那時候長明的心情非常不好。
長明在村長家的二層樓上呆了一個上午整整輸掉了二百塊錢。這錢是今天早上老婆翠蘭給的。翠蘭說過幾天孩子滿月了要請客喝滿月酒，你怎麼也得穿雙新皮鞋。吃完早飯他就揣了錢出了門。到了村口 又被村長喊住了。村長問幹啥去。長明說鞋破了老婆讓去買雙皮鞋。村長說上樓去，贏了錢給你老婆翠蘭也買一雙。長明就跟村長到了樓上。就把錢送到村長兜裏去了。
長明依然穿著那雙破鞋踢踢踏踏回家了。就看見老婆翠蘭正在門口太陽地裏坐著奶孩子。就看見隔壁的老三坐在翠蘭的對麵。
翠蘭說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鞋呢？
長明沒有搭腔。長明沉了臉拍了拍老三的肩往屋子裏努努嘴。長明說老三你跟我到屋裏來說個事。老三就莫名其妙跟在了長明後麵進了屋子。
長明叫老三坐了又遞了一根煙，然後說話了。
長明問老三在南邊兒打工回來了？
老三說昨天才到的家，剛才過來跟你說話，嫂子說你到城裏買皮鞋去了。
長明說老三在南邊兒沒少掙錢吧眼睛都花花了吧。
老三說你看你盡說笑話賣了一年的力氣才掙了兩三千塊錢，還在縣城郵局等著去取呢。
長明說你剛才在俺家門前幹啥呢。
老三說你都看見了俺在跟嫂子說話不是。
長明說你嫂子在幹啥呢。
老三說嫂子在奶孩子不是。
長明突然提高了嗓門。長明說我剛才說你眼睛花花了你還說我說笑話。俺老婆敞著懷奶孩子你一個大老爺們咋就坐在對麵不眨眼地瞅呢！
老三的臉刷地紅了結結巴巴說長明哥我我……
長明說俺沒冤枉你吧。村子裏有的是娘們你咋就偏偏瞅俺老婆的奶子？再說俺老婆的奶子是你瞅的麼。再說這像一個大老爺們做的事麼。再說這事說出去了你老三還有臉在村子裏混嗎。
老三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老三說長明哥那這事——長明說你這時候別說叫哥，就是叫爺也不好使。這就是說你老三根本沒把俺當個爺們。俺能白吃這個啞巴虧。俺能讓你白瞅了俺老婆的奶子麼。
這時候翠蘭在外麵說話了。翠蘭說你們兩個爺們躲在屋裏嘀咕什麼。
長明說管你什麼閑事俺和老三兄弟在商量大事呢。
老三咬咬牙說大哥你看這事怎麼了才好……要不，俺賠你幾個錢？
長明說你看看，剛才俺說你在南邊兒沒少掙錢你還狡辯，你現在一開口就提錢。你把俺長明當成敲詐犯了？
老三有些為難了。老三說你不要錢要什麼……老三一咬牙，說，要不這樣，俺找個機會也讓你——瞅瞅俺家的……咋樣？
長明噗地笑了。長明說老三呀，你把俺當成了跟你一樣的人，你也太小瞧俺了。再說你老婆的奶子有俺老婆的白麼。你老婆的奶子有俺老婆的鼓脹麼。你怎麼把事情想得這樣簡單呢。
老三一時沒有話了。就拿眼睛瞅著長明。
老三臉上的汗珠子都下來了。
長明輕輕磕了磕腳上的破皮鞋，壓低聲音說，老三，俺也不難為你，你哥也不是那樣的人。剛才你不是說要去城裏取你彙回來的錢麼。下午俺就陪你進城，你順便給俺在洗發屋找一個娘們讓俺摸摸。就 那麼三十五十的，咋樣？現在城裏人請客都進那地方，俺還一次沒進那地方呢。再說你瞅了俺老婆的奶子讓你這樣請客，你還占了大便宜呢。
老三一聽鬆了一口氣，站起身急忙說：行，咱們現在就走。
長明和老三出門的時候翠蘭還在奶孩子。翠蘭說怎麼又走了。長明說俺跟老三要去辦點急事，是不是老三？
老三不敢再看奶孩子的翠蘭，側了頭嗯啊了一句就在前麵走了。
後來老三就在城的街頭一個洗頭房花三十塊錢給長明找了一個黃毛兒。
出來的時候老三說怎麼樣。長明撅著嘴說這三十塊錢虧了，那奶子沒法跟俺老婆比。老三說要不再找一個五十塊錢的？長明說，算了，這滿屋子的奶子早叫爺們摸捏透了，一個不如一個，花這錢怎麼都 冤枉。
長明後來用腳踢了一個石頭。長明說，老三，你看你哥剛才在家的時候因為生氣跺腳把鞋跺壞了，你看現在陪你走到街上這鞋也更破了，要不你幹脆給你哥買雙皮鞋吧。你辦了這事你哥也再不提那檔子 事了。再說你花了這錢你心裏也塌實了。
老三二話沒說就拽著長明到鞋店買了一雙皮鞋。
後來長明就穿著這雙嶄新的皮鞋滿心歡喜地走在了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