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東
鍾亮年過六十,在田西坑種了幾十年的地,凡事不服輸,樣樣爭第一。他種的糧比別人產量高,栽的菜也比別人要好得多。他尤其會種菜,村裏的紅薯、蘿卜數他家裏的最重,南瓜、冬瓜數他家裏的最 大,絲瓜、豆角數他家的最長。
鍾亮對菜地可有感情了。大清早,他就挑著豬糞走進菜園。他一邊忙活,一邊哼著歌兒:獵人打銃要有硝,廚師做菜要佐料,實現農業翻兩番,科學種田頭一條。那歌聲被早晨的涼風吹得很遠很遠。
這時,村裏的有發走了過來,笑著說:“你家的冬瓜長得真大,我看有90多斤重!不過,我昨天看了《汝城都市報》,上麵介紹了一個冬瓜大王,他家的冬瓜有208斤重。你要是能種出那麼大的冬瓜,我 就服了你!”
“不可能。我說你真會騙人,天邊說到地邊轉,石頭說得會轉身,幹魚說得也下水,死人說得活轉身。”鍾亮不信。
有發二話沒說,拿出報紙。鍾亮看到那圖片後不得不信。但他還是不服氣,說:“那有什麼了不起!我一定要種出比他更大的冬瓜來。”
有發樂了,說別吹牛。鍾亮說別人能種出來我也能種出來,難道就沒有人能種出比他更大的冬瓜來嗎?有發說,肯定有,但不是你!
還別說,鍾亮真牛,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他真的下苦功夫種冬瓜了。
三年過去了,鍾亮種出來的冬瓜出奇的大,最大的有130多斤,但離208斤還差很遠。
一日,有發見到鍾亮,說:“由於氣候和土壤不同,你種的冬瓜再大,也大不過冬瓜大王的冬瓜。我們這地方倒很適合種南瓜。聽說北方一個農業觀光園裏的兩株南瓜苗長出了兩個重達250斤的巨型南瓜 ,不少遊客見了都嘖嘖稱奇。你要是能種出那麼重的南瓜,我就服了你!”
鍾亮還是那句老話:別人能種出來的,自己也能種出來,難道就沒有人能種出更重的南瓜來嗎?有發也還是那句老話:肯定有,但不是你!
鍾亮的牛脾氣又上來了。他像服侍親兒子一樣服侍南瓜苗。秋天,南瓜藤上結滿了南瓜,一個比一個大,但是沒有一個重達100斤。鍾亮還是不服輸。他四處求購優良品種,精選土地,施特效肥,還請農 藝師指導。五年過去了,他園裏到處是大南瓜,最大的達到166斤,可是離250斤的目標還有距離。
正當鍾亮向250斤這個目標再次發起衝擊時,有發找到他,說:“冬瓜、南瓜種得再大再重也就那麼一回事,沒啥意思。最近,我看了一則報道,說一個厄瓜多爾老婦活到116歲,是目前世界上最長壽的 老人。要是你能趕超他,我就真服了你!”
鍾亮笑了,說:“我今年快70歲了,再活幾十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別人能長壽,我也能長壽。難道這世界上就不會有比那厄瓜多爾老婦更長壽的人嗎?”
有發又是那句話:肯定有,但不是你!
鍾亮為了爭這口氣,從此格外注重養生。他的身體比村裏的任何同齡人都好得多。
然而,當鍾亮活到88歲時,有發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後來竟臥病不起。一天鍾亮前來看望有發,有發淚流滿麵,哽咽著說:“鍾亮哥,我快不行了,就算你真能活過116歲,比厄瓜多爾老婦更長壽,可 是我看不到了,那又有啥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