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匹!現在什麼時間了?”陳天放看著毛匹,疑惑地問道。
聽到陳天放的話,毛匹先是一怔,然後看向昏暗的天空,接著沉沉地說道:“看這時間好像快要過酉時,入戌時了!”
陳天放點點頭,雖然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了,但是月光還是照耀著整個湫池堡裏麵的場景。
硝煙四起,雖然紛亂僅僅是持續了一個多時辰,但是鮮血還是染紅了湫池堡的大地,屍橫遍野,到處都可以見到宋軍士兵的屍體,這些屍體都是金人來不及收拾或者不想收拾的,畢竟他們在這兒也隻是稍稍呆一會。
這是一個殘酷的時代,這是一個充滿血與淚的時代,這是一個熱血沸騰的時代,這更是一個造就英雄的時代!
名利爭奪下,亂世出英雄。
看著這一切,陳天放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這樣的話語,但是很快便恢複常狀,因為他知道,一旦自己放鬆或者不努力的話,那麼躺在地上的這些人將會是他或者是身邊自己的朋友。
遠方天空的夕陽已經落下,戲班的月亮更是剛剛升起一抹魚肚白,不過皎潔的月光早已經映亮了大地上孤立的一座堡壘。
夜晚,微霧漸漸凝聚了起來,露珠猶在,風吹拂著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湫池堡後花園內,綠草茵茵,鮮花芬芳。如果不是那時不時傳來的歎息之聲,確實一派寧靜祥和的景象。
完顏匡立於園中,一身白衣,雙手束後,眉頭緊鎖。眉間寧著些許無奈,些許焦慮,站在身後的副將抬頭仰望天空。他的目光有些渙散,似是在回憶往昔的輝煌,又像是在訴說如今的哀傷。
月光穿過樹葉的縫隙,斑駁的樹影映在躲在暗處的陳天放的麵上。樹枝輕輕搖曳,讓陳天放的麵色也顯得有些陰晴不定。忽而,幾片樹葉掙脫了樹枝,隨風飄落,旋轉著掉在了地上。
蹲在一旁的錢衛國見到這一幕,雖然不知道這一切代表了什麼,但是他還是比較著急的,畢竟時間越晚,他們撤離的時間可就越晚。
“這樹,在落淚。”
忽然,寂靜的夜晚中竟然響起了一道聲音,站在一旁的副將一聽,趕緊走上前去,沉沉地問道:“大人,難道那幾個女人你不滿意?”
完顏匡一聽,先是淡然一笑,對於下屬的用心,他當然明白,但是他享受是享受了,不過在享受之後,完顏匡卻是有了一些難得的感歎!如果自己沒有現在的實力,如果自己和宋軍來了一個對換,到那時候自己又該如何?
“誒……王洋!你說如果我們和宋軍轉換了一個角度的話,到時候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聽到完顏匡的話,王洋先是一怔,然後猛然抬起頭來,竟然看著完顏匡,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完顏匡會這麼和自己說,難道在完顏匡身上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嗎?
“將軍,你怎麼會想這種事情呢,這些都是一眼望不到邊的事情啊,現今形式一片大好,嶽家軍經過了那一次嚴重的損耗之後,雖然有了一次短暫的勝利,但是他們現在並沒有直接攻擊的能力!”
直到現在完顏匡和王洋兩人都不知道嶽飛已經率領嶽家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了永寧寨。
聽到王洋的話,完顏匡沉沉地點點頭,接著緩緩地說道:“你說雖然是事實,但是,哎……王洋,你知道嗎?在漢人口中有一個道理叫做盛極必衰!本將軍就是擔心這個。”
王洋一愣,無奈地搖搖頭,對於完顏匡的想法,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去猜想,但是他知道,如今宋人的勢頭已經處於一個絕對的弱勢,隻要自己等人再往上增加一些壓力,到時候就是自己等人收獲勝利的時候了。
月亮在天空默默地移著,月升月落,陳天放一眾人等不知在暗地裏麵躲了多久,天已漸漸地浸上了黑墨色。終於,陳天放的右手緊緊握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似是做了什麼決定。他靜默了許久,轉頭對身旁的丁武淡淡道:“可以動手了。”
說話時,陳天放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如同石雕。丁武應而退下,看著帶著丁武幾人離開原地,陳天放轉而又望向天際。他看到,在天邊,一隻離群的飛雁黑影好像正在以極慢的速度劃過,孤單的消失在了那皎潔月光中,好像被吞噬了一般…
“大人,你看那一群孤雁,我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