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婦也是利索之人,應下柳飄飄之後,就尋來紙筆,把紙在桌麵鋪好,一手舉著一油燈,一手握筆顫巍巍地寫著,寫上以兩個字,就得停下,揉揉眼睛,好生看看。
柳飄飄見老婦這辛苦,忙接過油燈,在一旁給照著。
一行十幾個字,老婦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落筆,拿起吹了吹,待字跡幹涸,卷起,放在一個食指長的竹筒裏。
老婦拄著拐杖,拿著油燈,便要出去把竹筒放到樹洞之中,等著靈物交給大小姐。
原本柳飄飄見老婦,走路有些蹣跚,且眼神不好,外麵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天上雖月朗星稀,月光如練,亦有油燈照路,但在這森林裏,道路崎嶇忐忑,又雜草叢生,想著攙扶著老婦一同前往,卻被老婦拒絕了。
究其原因,是那樹洞所在之地,乃是他們村落的絕密,外人不得接近。
既然如此,柳飄飄就作罷了,好生叮囑了一番老婦,讓她萬分注意,在老婦出門之後,對著厲淵使了個眼色,隱身,悄悄地跟在了老婦的身後。
趙嶺,厲淵閑來無事,便又重新坐回塌前,給自己斟上一壺茶,細細品嚐著難得的佳茗。
“飄飄不會有事吧?”
握著杯子,趙嶺置於唇邊頓了頓,又重新放到桌子上,皺眉有些擔憂的問道。
“你可不要忘了,那老妖婆可是一隻千年女鬼,有什麼好擔心的,你我隻需在這裏,喝上兩杯茶,不消一會,她便回來了!”
厲淵斜睨了他一眼,單手撐著腦袋,動作慵懶又優雅的喝著茶,眼睛卻一直盯著那副大小姐的畫像,一臉平靜,心中卻是波濤湧動。
隱身跟在老婦身邊的柳飄飄,留心的觀察這座村落,現已暮色低垂,散落的幾間房屋內,已經點上了燈光,但卻沒有什麼動靜,無人語聲,隻偶爾可聽走路的聲音。
好奇之下,柳飄飄行至一間木屋的床前,探頭朝裏觀望著,屋中的布置與老婦家中相符,都是極其簡陋,往一側一瞄,柳飄飄看到一個在地上不同蠕動的影子,細看,竟然是一人,一個男人,似是要爬到踏上去。
長得倒是挺眉清目秀的,不過臉上的表情太過麻木,眼神很空洞,若不是因為他的蠕動,當真為以為他是一個假人,不過最令人可怖的是,那少年後麵的雙腿,雙腳,竟然是軟的,好似沒有骨頭,軟踏踏的拖在後麵,每向前挪一步,都會詭異的彎成各種形狀。
想到老婦所說,同姓通婚,生下的孩子都是不全的,想必這男孩就是其中之一吧!
心下不禁唏噓,這張氏一族的思想可真是夠變態的,不想張氏一脈斷根,完全可以走出這片森林,幾百年過去了,之前謀害他們的人也早已死去,出去過正常人的生活不好嗎?
後退兩步,抬眸見那老婦這會功夫,也僅走出去不到十米的距離,幽幽的歎了口氣,不知天亮之前,能不能到達那個樹洞。
在村落的後麵,還有一扇木門。
老婦把油燈掛在拐杖頂端,用另一隻幹癟的像是枯樹枝一樣的手,哆哆嗦嗦的去開門,奈何氣力太小,手又顫的太厲害,試了幾次,都沒有把栓子打開。
柳飄飄在一旁看得心焦,恨不得自己開了去,但這樣就會引起老婦的懷疑了,隻得按下焦躁的心,在老婦再一次伸手推門栓的時候,給無聲無息的加了把力。
“咦!這次怎的這般好開!”
老婦低聲自語,推開門,拿過拐杖上的油燈,照著腳下的路,朝著幽深暗黑的森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