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華在未嫁入睿王府之前就聽說睿王府裏的奢侈,因為這個原因時常有言官彈劾彈劾李元汶,皇帝也因此事時常訓斥他。但是儀華曾以為隻是李元汶奢侈成風,可當儀華拿到庫銀的賬本查看時,上麵的那些記錄委實讓她大吃一驚。
楊和寬被儀華點了名,急急應道:“回王妃娘娘的話,按規定,府裏管事的和一等大丫鬟每月都是二兩,一般的內侍和二等丫鬟每月月例都是一兩,雜役和小丫鬟每月月例是一吊錢。”
儀華靜靜頷首,在王府裏當差確實要比一般人家的月例多一些,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她示意楊和寬繼續說下去。
“通房每個月是三兩……”
儀華微微蹙了一下眉,通房說穿了還是丫鬟,雖然開了臉是要比普通的大丫鬟略得臉一些,可是丫鬟就是丫鬟,除開主子另外賞賜的不算,或者是抬為了侍妾,否則就沒有比別人多拿月例的道理。一個通房就有這麼多月例,難怪王府裏會有這麼多排不上名的通房。
她按捺著心思,繼續聽楊和寬說道:“侍妾每月的月例是五兩銀子,側妃每月的月例是十兩。”
“這些妾氏們每個月的月例銀子到時不少。”儀華聽他說完,冷笑了一下,問道:“侍妾每月月例有五兩,那為何賬本上記錄柳南煙每月會拿八兩,江月娥每月會有六兩,孫醉容每月要拿到十二兩?”
聽著儀華的問話,楊和寬心頭一跳,心道:王妃的眼睛還真夠毒的,賬本隨手這麼一翻就看到了關鍵點上。他賠著笑,說道:“這是孫側妃娘娘當家的時候定下的規矩,誰得寵,誰的月例銀子便越高。”
就算是為了多一些月例銀子,這些女人們也要絞盡腦汁來爭寵了。儀華不覺在心裏冷笑,看來以前這王府裏麵爭寵的戲碼沒有少演過。而且這裏的漏洞太大,管事想動些手腳實在太容易了。
孫醉容的確是下了一步好棋,她這個王妃要是不管,以後那些管事還可以繼續從中撈好處;要是管了,首當其衝得罪的就是全院子的女人。不過,後院的那些個女人,她還真沒放在眼裏。
儀華想到這裏,不緊不慢地說道:“既然是這樣,從這個月起,底下的人月例銀子照舊不變,通房每月月例為二兩,侍妾每月月例為三兩,側妃每月的月例為五兩,無論誰再怎麼得寵,月例銀都不做增加。”
這要損失多少銀子?楊和寬有些傻眼了,按照這些妾侍們得寵程度的不同而增加月例,因為沒有嚴格的規定,所以他可以在暗中揩下不少的油水,有時那些妾侍高興了還會打賞他,而今這個規定一改,他還能撈得到好處?
“王妃娘娘,這……這不合規矩啊!”楊和寬心裏一著急,便脫口而出了。
儀華心頭有了怒意,隻是臉上還帶著親切地笑容,問道:“本王妃剛剛掌家,還有很多不知道的,還請楊管事指教,這麼做怎麼個不和規矩了?”
楊和寬聽到儀華稱自己為“楊管事”倒沒有得意忘形,忙說了幾聲不敢之後,說道:“以前孫側妃娘娘定下的規矩,這說改就改,恐怕人心不服。”
“你說……這是誰定的規矩?”儀華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可是讓人卻感覺透著森冷的寒意。
楊和寬暗叫了一聲“不好”,而今已經不是孫側妃掌管王府,自己這麼說不是找死嘛!自己實在是大意!先前還以為王妃年紀尚小很好糊弄,沒想到一不小心就被王妃帶溝裏去了。當下他便低下了頭,不再作聲。
見他不在吭聲,儀華也就此放過,而今王府裏麵並非隻有這一處有這麼大的漏洞,隻是她現在還剛進王府,根基未穩,手上可信任又能用的人並不多,要將這些管事全部換掉,可不是明智之舉。
另外,她還是有些疑惑,孫醉容管家多年,這些管事肯定都是她的人,他們得了好處,會沒有她的份?但是她已經是王府側妃了,為何還要從睿王府中挖走這麼多銀子?所以如果現在就對這些管事動手,無疑等於是打草驚蛇了,想要再查出什麼就是難上加難。
“你們都記住了,以後這王府做主的人是本王妃!”儀華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說道。
那些管事的內侍們齊聲應道:“奴才們記下了。”
退出正屋的時候,楊和寬覷了一眼儀華,心裏惱恨就這麼損失了一大筆銀子,這筆賬不能就這麼算了。
裁減妾侍們的月例銀子一事僅僅用了一個下午就傳遍了王府上下,頓時在王府裏引起了軒然大波。那些不得寵的侍妾和通房們雖然心裏會不舒服,但是她們根本沒有資格來和王妃叫板。也有些心思沉的,按捺著心底裏的不滿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最得寵的柳南煙、江月娥和側妃孫醉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