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汶聽見儀華的問話，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絲苦澀，“母妃當年確實是戰死的，不過這些事，我知道的並不太清楚，大都是聽邢嬤嬤、安姑姑，還有就是已經過世淳姑姑她們說的。”
他眼眸微紅，嘴角始終銜著一絲笑，似乎不願意讓人看出他的傷感，但是他的語調卻是出賣了他，“當年，父皇還沒有做皇帝，率著各路人馬起義推翻前朝的□□。”
“前朝苛稅、□□，弄得民不聊生。當時江淮一帶的百姓為了生存，都投靠我外祖父。而我外祖父是當地的山賊。”
“山賊？”儀華驚訝地看著李元汶，問道：“那一帶的百姓居然願意投靠山賊？”
李元汶笑了笑，說道：“百姓為何願意投靠山賊而不願意向朝廷繳稅，可見當時的苛稅多麼厲害。所以當時外祖父是兵強馬壯，父皇自知與外祖父硬拚隻會兩敗俱傷，父皇就獨自一人去了外祖父的山寨，想將外祖父他們一同收入麾下。可是外祖父並不願意，他隻想守著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後來還是母妃出麵說服了外祖父，母妃是外祖父的獨女，所以外祖父很疼她。母妃說什麼，外祖父都會同意。”
皇帝那時的起義，對於當時的前朝來說，就是謀反的大罪，一個女子能將她的全部的身價性命都壓上，那麼也就隻有一種可能。儀華微微凝神，說道：“其實，那時母妃就喜歡上了父皇了吧？”
李元汶悶沉沉地“嗯”了一聲，說道：“我想這也許就是母妃這一生中犯下的最大的錯誤。”
“最大的錯誤？”儀華望著李元汶的眼眸中流出萬分的不解和驚訝，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我聽安姑姑和淳姑姑她們說，當時母妃並不知道其實父皇再老家早就娶了張皇後為妻了。”李元汶帶著幾分苦笑，說道：“後來她知道了，可是……早就情根深種了。”
“所以，母妃還是義無返顧地跟著父皇起義？”儀華問道。
李元汶靜靜頷首，又說道：“外祖父過世的時候將母妃托付給了父皇。可是我想他們誰都沒料到，父皇的勢力越來越大，地位越來越穩固，他的女人也越來越多。那時母妃已經懷了我，卻整日看著父皇留宿在其他女人那裏，心裏十分難受。”
“而當時正好遇到，群臣擁立父皇開國登基，嶽父和魏國公他們就建議父皇迎在老家的皇祖母和張皇後來京城。父皇本想派人前去接她們來京，但是那時前朝的餘孽忽然又有死灰複燃的跡象，所以他身邊的那些大將隻得先去清剿各方的殘餘勢力而無法脫身。可是母妃卻瞞著父皇獨自前去父皇的老家接皇祖母和張皇後。”
儀華聽著，覺得心情變得有些沉重，與其說秦貴妃是去接太後和張皇後二人，還不如說她是為了逃避皇帝，她不願意看到自己所愛的夫君夜夜擁著他人入眠，而自己卻是獨守著空房。
她問道：“那後來呢？”
李元汶臉上有一絲哀戚，他苦笑了一下，說道：“後來……母妃在前往父皇老家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路上連一點阻礙都沒有遇到。可是誰都沒想到，就在回來路上，卻遇到前朝餘孽的伏擊。”
“遇到伏擊？怎麼會遇到伏擊的？通常這樣的路線都會十分保密，沒人知道的！”儀華心中一緊，她作為侍衛，父兄都是領兵打仗的人，所以她清楚，這些路線不會輕易讓人知道，而遇到了伏擊就說明那些敵人早就知道了她們的路線，所以才會設下了埋伏。
李元汶苦惱地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前朝的那些餘孽是怎麼會知道她們回來路線。我想有可能是碰巧被他們發現了她們是父皇的家眷，然後才在路上設下了埋伏。”
儀華咬著下唇凝思了一會兒，李元汶說得可能性是有的，但是她心裏卻是懷疑有另外一種可能性。
“敵人人數眾多，而皇祖母和張皇後她們都不會武功，隻能依靠母妃一人。”李元汶幽幽地歎了口氣。
儀華麵露著幾分憂色，看著李元汶，問道：“母妃她一人要怎麼才應付的過來呢？”更何況那時秦貴妃還懷著李元汶。
李元汶勉強地扯起了嘴角，說道：“母妃畢竟是個行軍打仗之人，所以有好幾次的追殺，母妃都能想到法子使她們都化險為夷了。但是皇祖母到底年歲大了，腿腳不利索，被這麼追殺了多日，她老人家哪裏還扛得住？所以後來那一次，母妃為了保護皇祖母，被敵人的箭給射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