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床上躺了幾天,永瑜正閑得發慌,突然聽見屋外傳來初英的聲音:“這不是紅茗姐姐嗎,可真是稀客!紅茗姐姐怎麼有空到我們院裏來坐坐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初英妹妹客氣了,我可不敢當。我是奉二太太的令兒,來看看六小姐的病怎麼樣了。這天氣也漸漸的好了,六小姐身子要是好了,二太太心裏才能放心不是。”
初英猶豫了一下,道:“還請紅茗姐姐稍等等,待我去稟告小姐一聲。”
紅茗笑道:“這自然是應當的。你且去,我等等便是。”
初英告了聲罪,這才急急進了屋。
不待初英說話,永瑜已經起了身:“我都聽見了,快請紅茗姐姐進來吧。”
初英點點頭,卻走近幾步,在永瑜耳邊低聲道:“小姐,二太太已經許久沒有派人來過了,紅茗姐姐又是二太太身邊數一數二的大丫鬟,二太太派她過來……”
話還沒有說完,初英的眉頭已經聚起了一股愁緒。
永瑜點點頭:“我知道了。”
看著永瑜鎮定的樣子,初英不知為何心情也平靜了下來,低頭應是,出去請了紅茗進來。
“奴婢給六小姐請安,六小姐安好。”紅茗雖是二太太身邊的丫鬟,可姿態卻放得很低,一點傲氣也不見。
永瑜一臉慌慌張張:“紅茗姐姐快別這麼客氣。你是母親身邊的人,自不是一般人可比。初英,還不快給紅茗姐姐拿張凳子。”
初英忙搬了張凳子過來,紅茗笑著道了謝,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奴婢這次是奉了二太太的命令,特地來探望六小姐的。”紅茗不太喜歡這裏一股子藥味的環境,直接略過了寒暄幾句的念頭,“六小姐身子要是好了,過幾天好好的去給老太太拜壽,盡盡孝心,老太太心裏定會十分高興的。”
原來如此!
永瑜恍然大悟。
薛家自詡書香世家,對孝道十分看重。每年老太太過壽的時候,家裏人必然是全部到場的,還要送上各自的賀禮,以表孝心。今年更是不同,是老太太五十歲的整壽,隻怕還得大辦。對於愛麵子的薛府來說,是絕對不能容忍老太太的孫輩有人不到場的。
難怪一向對永瑜置之不理的二太太會派自己身邊的大丫鬟來傳達這個命令,她是怕小丫頭不懂事,壞了她的事兒,惹得老太太不高興吧!
名義上,她們這些庶子庶女都歸二太太教養,自己這裏要是出了問題,二太太恐怕也少不了一通沒臉。
永瑜忙道:“還請紅茗姐姐向母親稟一聲,我如今已經大好了,怎麼也不會誤了祖母的壽辰的。”
紅茗看了看永瑜煞白沒有幾分血色的臉色,點頭道:“既如此,就再好不過了。”
頓了一下,紅茗繼續道:“六小姐也不必太過心急,您年紀還好,縱使到時候有幾分疏漏,大好的日子,想必老太太、太太,也不會太過計較的。”
這就是提點了。
永瑜忙點頭道謝,兩人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紅茗就提出告辭。
永瑜笑道:“知道紅茗姐姐是母親得力的,定是有許多事情分不開身。我也不敢留你,還勞煩姐姐代我向母親問好。”
又叫了初英,拿了一對顏色略顯黯淡的赤金耳環給紅茗。
紅茗推辭不過,隻好收下了,由初英親自送出了院門。
不一會兒,初英回轉,苦著一張臉:“小姐,您的那些首飾,可都是好不容易才積攢下來的,還都是多虧了黃姨娘悄悄塞過來的,就這麼給了人……”
永瑜笑道:“幾件不值錢的首飾而已,人家還不一定放在心上。可這總是個情分,不能省得。”
初英心裏還是不樂意,但也覺得小姐說得有道理,隻好不提了。
永瑜卻有些心神恍惚起來。
在這床上躺了幾個月,終於要開始接觸這府裏的人了。可她也沒想到,這以接觸,麵臨的就是這府裏最有權力的女人!
二太太是嫡母,就算自己再怎麼費心討好,也不可能讓她把自己當做親生女兒一般看待,更何況二太太對黃姨娘還一直有心結。老太太卻不同,自己怎麼也是她的親孫女,老人家年紀大了,更是對小輩多了幾分包容。說不得,自己想要在這府裏過得好一點,還得在老太太身上下幾分功夫。
初英見自家小姐發起愣來,不由好奇問道:“小姐,您在想什麼呢?”
“哦,沒什麼。”永瑜回過神來,心裏一動,“對了,立夏呢?”
立夏是永瑜身邊的另一個丫頭,隻是她一直抱怨自己跟錯了主子,一直在往正房那邊使勁兒。這次永瑜落水生病,她更是膽大了起來,不僅少在永瑜身邊伺候,甚至一整天也難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