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薛永宸身邊的丫鬟彩雲出來倒水的時候,就聽見牆那頭有人在低聲說話。最近自家小姐正低調著,她本不欲惹事,偏偏她轉身時隱約聽到她們似乎提到了自家小姐,頓時心裏一動,躡手躡腳的靠了過去。
“聽說了嗎?大姑娘去世了,大姑爺府上要給大姑爺續弦,看中了咱們府上的五小姐呢!”一個低調中帶著興奮的聲音道。
“休得胡說!”另外一個明顯不相信,“五小姐才多大啊,怎麼可能現在就嫁人?我明明聽說那侯府看中的是四小姐,隻是四小姐身份低微,又有前頭的事情在,所以上頭的人還在考慮呢!”
先前那個聲音不服的道:“說是考慮,但四小姐現在那個樣子,哪有什麼底氣嫁到侯府去?我看還是五小姐有可能些。”
“那也不一定,五小姐年紀那麼小,隻怕侯府不一定樂意娶個小媳婦呢。”遠處隱約傳來一陣腳步聲,牆外的人都嚇了一跳,道:“罷了罷了,這事兒跟我們又沒什麼關係,管那侯府娶誰呢,還是趕緊回院子去吧,小心被人撞見。”
聽得兩人匆匆離去,彩雲早就變了臉色,忙丟了木盆跑回了屋子。
“這又是怎麼了?”看著彩雲慌慌張張的跑進屋,薛永宸沉了臉,“這屋子裏越來越沒規矩了,那些小丫頭狗眼瞧人低,如今連你們這些老人也不安分了。是不是見我落了魄,你們都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薛永宸如今住的這院子,叫做垂香院,本是薛永芹獨占的。她這一回來,原來的恭順院被改做了惠德軒,給了剛成親的薛永敬,她就被送進了這裏頭。這雖然是二太太的意思,但畢竟是觸犯了薛永芹的利益,薛永芹不敢違背了二太太的意思,暗地裏卻不停的給薛永宸使絆子。
垂香院和恭順院差不多大,薛永宸一住進來,薛永芹就讓人把西邊的三間放雜物的屋子略略收拾了一下,給了薛永宸用。那幾間屋子正靠近一條通往花園的必經之路,以至於天天人來人往的,每日裏鬧得薛永宸心煩氣躁。
不僅如此,因薛永宸身邊的丫鬟都被打發了,隻剩下彩雲彩霞兩個,她從莊子上回來之後,二太太又撥了兩個小丫鬟給她使喚。但這兩個小丫頭年紀雖小,心眼卻大得很,隻顧著去討好同院的薛永芹,對薛永宸的命令卻是敷衍了事,十回有八回是要頂回來的,氣得薛永宸不止一次在屋子裏喊著要換人,卻又不敢去觸二太太的眉頭。
如此種種,實在數不勝數。薛永宸驟然間落到這種地步,本就心裏不痛快,如今連身邊一直跟著的丫頭也變得如此放肆,讓她如何忍得住氣?
彩雲也是被自己偷聽來的消息給震住了,聽到小姐發脾氣,忙告了罪,又急急的道:“小姐,奴婢剛剛聽到個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薛永宸瞪了她一眼:“你能打聽到什麼消息?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有什麼好聽的!”
彩雲頓時漲紅了臉。
她知道自己膽子小,性格懦弱,所以不及彩霞那般機靈討小姐喜歡。但她跟了小姐這麼久,身上已經打了印子,不可能有別的主子了。所以她還是一心一意的伺候薛永宸,隻盼自己能安安穩穩的熬到出府那天,也就能鬆了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