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這個人情,我去替你說,王爺那邊也會跟著打點。”沈念一見溫五兒在旁邊安靜聽他們說話,倒是有幾分喜歡這個性子沉靜的孩子,不管那些大人的道理,聽進去幾分,已經努力想要按照孫世寧的那些話去努力,況且這條小命也是他親手救出來的,那種牽絆又深了一層,他又看了看五兒,“你也不用擔心,安排妥當了才帶你見人,必然是讓你安生長大過日子的。”
溫五兒明白地點點頭道:“姐姐和大人都對我很好。”
孫世寧聽著五兒接話,拿過兩塊點心放在小手中,讓他拿著慢慢吃,將他從廢墟中捎帶出來的時候,也是三個人在馬車裏頭,五兒昏昏沉沉的,她又是擦臉,又是喂水的,忙得不行,在縣衙府裏養了兩天,倒是將麵黃肌瘦養回去兩分,這會兒雖然不能算胖嘟嘟的小臉,看著也是白嫩水靈了許多,眉目很是清秀。
“那位病秧子似的胡知縣居然不來送行?”孫世寧無意識地將窗簾掀了掀,結果見著諸葛青端坐馬背,唬了一跳,“他怎麼也跟著來了?”
“幾個人犯是在陵縣抓捕的,陵縣的官員押解跟隨也是正常,他也是一個縣丞,胡知縣的親外甥。”沈念一的聲音發冷,從頭到尾,他對胡知縣就沒好印象。
昨日回來,他將線索收攏完畢,親自去找胡知縣安置交代案情,關在縣衙大牢裏的三個人,是要提走的,石老三死得意外,此人的屍體已經燒成骨灰,同樣也必須帶走,何家的滅門之案,凶手已經確認是一言堂所為,地方官員可以免責。
諸如此類的場麵話,胡知縣聽他說到最後,忽而揚聲問道:“幾個案犯都是在本地所抓,陵縣的衙役自然也是出人出力的。”
沈念一對他接下去要說的話,心知肚明,聽說此案牽涉到一言堂,與地方官員無關,胡知縣的腰杆子硬朗,這是要來討嘉獎了,縣衙的衙役出力,那麼指揮這些衙役的知縣當然功勞就更大,這人拖著病體,還要脅從天都來的高官破案,還真是實屬不易。
胡知縣算是個會看人臉色的,見沈念一波瀾不驚的神情,也知道遇到這位是厲害的人物,說到一半收了嘴,將諸葛青給推舉了上來,沈念一沒有讓他太難堪,盡管不喜歡胡知縣,這位地方官也算是稱職,好大喜功的也不算太過,既然要抬舉,就抬舉諸葛青了,畢竟是真材實料跟著後麵辦過差出過力的。
所以,才有了諸葛青壓著人犯跟在隊伍最後麵的場景,孫世寧抿著嘴笑,將窗簾放下來,方才諸葛青是遠遠的見到了她,所以臉上有些訕訕的,略顯尷尬,其實做官要做大有個前提,必須要臉皮厚,要她看,眼前這位翩翩沈少卿的臉皮也絕對不薄,否則如何在危難的時候,做到麵不改色心不跳的。
馬車緩緩駛出陵縣,才加快了速度,聽得霍永陽手中的皮鞭在半空抽了個響花,馬匹撒開四蹄,跑得歡快起來。
“齊仵作不會也跟著我們回天都吧?”孫世寧忽而問道。
“他要是喜歡湊這個熱鬧,就不會甘於窩在個小地方當仵作了。”沈念一知道齊河的本事與為人,也為他這樣埋沒自己的才能覺得可惜,不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打算,齊河必然認為這是對他最好的,才能夠堅持下去的,“他的腿傷還要養一段日子,說是以後路過他那裏,定要請他喝酒。”
分開時,唐楚柔低聲對沈念一說了幾句話,他幾乎不信自己的耳朵:“齊仵作住的屋子塌了?”
“是,他住的是山腳,遇到大雨山體滑坡,將屋子給埋了,幸而師叔命大。”唐楚柔說著都有些後怕。
沈念一沒等她都說完,有些話都說出來,臉麵不好看:“齊仵作此次幫了大忙,功勞他不肯授,不如拿些銀錢去花銷,讓丘成取兩百貫給他可好?”
唐楚柔等的就是這句話,替師叔謝了又謝,她出門在外也不習慣帶多餘的錢,身上才三五貫,聽得一下子有了兩百貫,委實高興:“要是皇上日後賞賜沒那麼多,大人從我的月俸中慢慢扣除便是。”
“兩百貫錢不值得去扣。”沈念一見齊河身上的衣袍都是補丁,此人平日裏也是有一天沒一天的過著,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又或許覺得已經沒那個必要。
“師叔還說,讓我多謝大人將天衣無縫的碎屑留下一些給他,他要回去好好研究,以後但凡是大理寺要幫手,大人要仵作驗屍,隻需一句話,鞍前馬後,隨喚隨到。”唐楚柔將其原話原封不動地照搬,“大人,你聽著師叔可是要來大理寺搶我的鐵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