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驛站(1 / 2)

然後彈指揮手都未必能夠躲得開那些聲響,沈念一身在其職,哪裏會不明白其中道理,他今日不知為何有些孩子氣,想著要避開最好,這會兒定下心神,又自問能夠躲得到哪裏去,除了在皇上麵前,稍有收斂,這位二皇子從來就一副趾高氣昂的神態,而且他有更加令人厭惡對方的原因所在。

人人都道六皇子寅迄與沈念一交惡,他卻不以為然,寅迄的個性磊落,不過是好勝心強些,又不喜宮中那些繁複瑣事,令皇上心憂頭疼,讓他多加照拂,如此一來二去的,才會與他言語爭論不休,見著甚至板臉走人,貌似不給他臉麵,實則都是小事。

而二皇子寅容則截然不同,沈念一甚至都不便啟口說出對方所行,避是可以避過,就好像小時候,在掉落的樹葉上見到全身刺頭的毛毛蟲,完全可以跨過去當做沒見到,毛毛蟲也沒本事來咬人,然而,事後手臂還有背後都起了一層疙瘩粒,要良久才能褪得下去,叫人很是不舒服。

孫世寧頗為不安,溫五兒額頭的包揉不下去,孩子懂事不敢喊疼,咬著牙閉緊眼,她格外心疼,怎麼有這樣魯莽的人,趁著自己的心情,在官道上攔截馬車,要是真的人仰馬翻,誰來負這個責,二皇子簡直比六皇子更可惡!

沈念一目光爍爍,探過手來,按住了她的手背,她抬起眼來與他相視,見他臉色微微發青,知道是動了怒氣,她沒見過他這樣,反過來又按住了他的手,讓他別太意氣用事,他是朝中臣子,對方卻是皇子,他們是出來查案,不要被對方拿捏出軟肋,惡人先告狀才好。

沈念一覺著她的掌心柔軟細膩,心口那股不平之氣,慢慢被壓了下去:“我出去同他說幾句話,說完就走。”

他一下車就見到寅容雙手抱胸,胸有成竹他會妥協的樣子,得意的嘴臉,還有身邊沒日沒夜地圍繞著一圈狐朋狗友,按照禮數,拱手行禮:“下官見過二皇子。”

“方才還避而不及,怎麼又願意下車來同我說話了?”寅容得理不饒人,向著身後的人做個手勢,頓時沒有人跟上來,他貼近沈念一,聲音發粘發沉,“沈少卿的架子這樣大,來日在皇上麵前也這般拿著端著,自持高人一等不成?”

“二皇子說笑了,為人臣子自然深知君臣之禮,怎會逾越。”沈念一見他貼得太近,兩個人的身高又相差無幾,對方的嘴巴幾乎要貼到他的耳廓,不動聲色,往後挪移一小步。

“沈少卿可是要在驛站落腳留宿,如何和又匆匆趕路,聽聞你為了陵縣前任禦史何啟虎一家滅門慘案之事,數夜不休不眠,如今案情告破,難道還要連夜趕路回去稟明不成,這樣子,要是累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說著話,一隻手不安分,罔顧沈念一警惕的眼神,已經向著他的衣襟處按去:“你不用為父皇所下的限令焦急,但凡有我在,一定為你開脫,這樣吃心吃力,旁人怎麼看你,還以為你要肖想大理寺正卿的位置。”

沈念一怎麼會讓這隻手摸到自己,寅容也沒見他怎麼動,整個人已經平移開一尺,他的手落了個空,暗暗咬了牙,臉上依舊帶著笑容:“你同我就一定要這樣生疏嗎,驛站是讓我手底下的人住滿了,但是隻要你一句話,最好的房間騰出來給你,我都不會介意的。”

“二皇子,皇命在身,確實要趕路,既然二皇子沒有別的事情,那麼下官先行告退。”沈念一沒指望會同寅容三言兩語說清楚問題所在,他避重就輕,應付過眼前就好。

“沈少卿,你還是不肯與我同住?”寅容忽而抬高了聲音問道。

這句話已經說得失了分寸,身後又是一通竊竊私語,還有不懷好意的笑聲,夾雜其中,沈念一身後卻傳來一記清脆的咳嗽聲,幹淨利落,很是清晰。

寅容的五官微微扭曲:“你同唐楚柔同坐一車?”大理寺裏有些什麼人,他心知肚明,上下統共一個唐楚柔,而兩人平時以禮相待,上下級分明,如何今天非但同乘一車,關鍵時刻,這姓唐的還不識趣,咳嗽挑釁他的威嚴。

孫世寧在車中聽得實在清楚,這個時候,她要是不出聲,倒不是怕沈念一被欺負,而是怕他暴怒之下打傷皇子,回頭還要到皇上麵前一通解釋又費時間又費功夫的,很不劃算,要是她能幫襯一把,的確不在意同寅迄的兄長見個麵,碰個頭,說兩句貼心貼肺的知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