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仗義每是屠狗輩(1 / 2)

旁人都說大理寺沈少卿,心硬如鐵,不如就把這四個字坐實了也好。

沈念一不想留下,他有三個時辰再回來聽消息,於是決定去正安堂,那裏不會覺得他的到訪突兀,而老鄭多半還沒有入睡,正在藥房中配製那些古方上快要失傳的方子。

“大人,多久沒回去了?”丘成忽然問了這樣一句。

沈念一側頭想想,居然想不起來,上回是家中的老仆過來,他才回去看了看,那位也是盡心盡職,將那個居所整理妥當,不過他一直將那處隻作為休息的場所,大理寺中也有他可以安睡的地方,回不回去的差別並不算大。

“怎麼,得了什麼消息?”沈念一知道他既然提起,必然是有些原因的。

“秦正卿似乎對大人日以繼夜在大理寺中頗有微詞,那話說的不太中聽,好似大人沒有個落腳的家,非要霸占著辦公之所不放。”丘成眉頭皺起,“前日尋個借口,非要將大人休息的那間屋門打開,說要看看可有什麼怠慢之處。”

“你攔住了?”

“是,大人的地方,怎麼容得旁人來說三道四,翻箱倒櫃的,不過秦正卿要是真的上了心,總會尋到機會的。”丘成不願意見到沈念一退讓到這樣,還要落於下風,實在是不甘心。

“我明白了,他要是喜歡在這個地方挑刺,那你明天就將那間屋子騰空了,裏麵的家什清理一下,兩床被褥卷一卷拿出去處理掉,要是他再提及,就請他親自進去好好看一看。”沈念一垂了眼簾,掩蓋住眼底一抹譏諷,這是最後一次避讓,如若他還要變本加厲,勢必是逼著反擊了。

直走到大街上,他覺得呼吸清明,不再壓抑,大踏步走到正安堂,蜻蜓揉著眼出來:“沈大人是來看那名病人嗎,他已經睡下了。”

沈念一摸出錢來:“我記得巷子口老於的湯麵攤子還開著的,你去買些回來分食。”

蜻蜓頓時睡意全無,眼睛賊亮:“大人,熱湯麵是要加肉的嗎?”

“加,都加雙份。”沈念一就沒見蜻蜓的速度這樣迅疾過,跑進灶房抱了個鍋出來,幾乎是飛出門去。

“大半夜的進食,不利於修生養息。”鄭容和聽到動靜,走出來笑著說道,“難得你還惦記著老於的麵,他上回還打聽說怎麼許久不見沈大人。”

“誰讓他晝伏夜出的做買賣,我上次說給他些本錢,開個像模像樣的小館子,他說什麼都不答應,隻說擔當不起。”

“要是換成是我也同樣一句話,被人知道一個小館子是沈少卿下的本錢,他還能不能正經做麵條了,他要求的不多,夠糊口,做得自在開心就好。”鄭容和隨意答道,見沈念一的神情不太對勁,輕咳一聲道,“出事了?”

“你還記得成儒宗嗎?”

“記得,前任禦史,犯了貪墨巨款的案子,你不忍心抓他,他卻跳崖自盡了。”鄭容和簡短幾句話就給說盡了,“這個案子又被人翻出來,抓你痛腳了!”

“不是別人,是我自己。”沈念一低聲道,“真是沒有想到。”

“他當年就是咎由自取,你到底有什麼放不下來的。”鄭容和聲音略微抬高道,“為了此事,你受了皇上的重罰,其實我明白,那根本就是自己在懲罰自己,你總是以為身邊人但凡做錯事情,都是你沒有及時阻止,實則呢,這是他們的錯,並不是你的!”

“那是因為你是我的摯友,才這樣袒護我。”

“你還沒說這個人怎麼了,你將舊案又翻出來做什麼?”

“老鄭,成儒宗是紅丸案中的關鍵人物,我派出去的人將那位在紅丸案中神出鬼沒的道士抓回來,我方才知道,這個道士就是成儒宗,他沒有死,當年可能也是蒙蔽的一種法子,用假死逃脫了。”沈念一看著鄭容和總算露出點驚訝的樣子,他反而笑了,“真是折磨,他將自己變成了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他的臉,他的聲音,他的行為舉止都改變了,卻在與我麵對麵時,露出了破綻,讓我直接給道破了。”

成儒宗想必花了很大的心血,才能將自己從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他選擇下手的那些官員,大部分甚至與他是同朝為官的,沒有一個人可以認出他的本相,可見他的偽裝是多麼成功。

但是,他選在沈念一麵前破功,真的隻是因為他過於嫉恨沈念一,才無法控製住偽裝嗎,絕對沒有這種可能,破功不過是另一種偽裝,沈念一知道自己還是不能親自下手,所以讓於澤出手,撕開了對方的皮,看看裏麵究竟還藏著多少汙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