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沈念一親自將孫世寧三人一起送回去,冬青連晚飯都替大夥兒做妥當,蜻蜓一直送到門口,知道怕是幾天不得見人,依依不舍的,就差要牽著衣角跟回去過日子了。
孫世寧衝著他招招手,他趕緊湊過來聽,聽得笑眯眯,眼睛彎的像新月,坐到馬車上頭,沈念一才問道:“你同他說了什麼,樂開花了。”
“姑娘讓我在明月樓訂了三天的小菜,蜻蜓天天有花雕雞吃了。”冬青笑著道,“正安堂裏,能夠做事的其實就蜻蜓一個,也夠他忙的,我們還商量著,要不要雇一個人替他們打掃做飯,花銷也不大。”
孫世寧正色道:“回頭我就讓柳先生物色個老實可靠的,月錢我來出就好。”她的話堵在沈念一前頭,“你與鄭大夫都為正安堂出力出錢,我如今又不是兩手空空,這一小筆還付得起。”
沈念一笑笑沒有反對:“我已經從大理寺裏頭搬回原來的地方住,想帶著你去認認路。”
“裏麵要是住著三姑六婆的,我可不要去。”
“哪裏有這些煩人的,我自己都受不了,我家兩位雙親又是特別喜歡清靜的,連天都城內都不想住,隻有一個做事很好的青嫂和兩個做雜役的。”沈念一說給她聽,青嫂是以前老家帶過來的,話少勤快,做了一手的好菜,上回回去,覺得院落有些疏荒,讓其另外尋兩個幫工,就不知可有將趁手合適的人找到,家中有所改觀。
“那院子可大?”孫世寧這話要落在旁人耳朵眼裏,隻當她是嫌貧愛富。
沈念一了解她,連忙說道:“院子不大不小,左右開明,絕對不會迷路。”
孫世寧果然點點頭道:“那樣才好。”
沈念一撩開車簾,向著魯幺說了個住址,冬青卻是個識貨的:“姑娘,那兒的宅院怕是抵我們家十來個了。”
“沈少卿家大業大,若是住在犄角旮旯的,才真是奇怪,況且狡兔三窟,他家還不止那一處宅子。”孫世寧低頭而笑,心境真是一撥一撥的,前頭從夾圈道回來,心裏頭還亂麻似的糟糕,被他了了幾句就徹底解開,如今呼吸間都沒有那種沉甸甸的發膩,原來,她的那顆心,一直就等著他開口。
她飛快的抬起頭來,見紅桃沒精打采的趴在窗口邊,冬青識趣地閉目養神,隻有沈念一含笑看她,眼神爍爍,她不好直視,咬著嘴唇避開來,心頭卻是一通撲撲亂跳,好似兩個人的感情又更進一步。
到了沈家的宅院,沈念一特別客氣,伸手扶她下車,這是規矩,做給有心人看,院門打開,青嫂走出來,孫世寧看一眼,略微放心,同她上次受傷時的那位差不離,容長臉,和和氣氣的,不難相處。
青嫂哪裏是簡單的人物,瞧著沈念一小心翼翼的樣子,已經猜到來的是重要人客,趕緊回過頭,吩咐了身後人兩句,迎了出來:“大人回來的正好,晌午才將院子整理妥當,要是早一步回來,都是亂糟糟的不能看。”
“這位是孫姑娘。”沈念一先介紹人。
青嫂略有耳聞,也知道自家公子小時候訂過一門親,姑娘姓孫,後來兩家人卻再無聯係,她是做下人的,不好打聽,如今兩人攜手回來,又是同樣姓孫的女子,想必是同一人,都說自家公子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怕是千辛萬苦的將沒過門的媳婦給找到了,趕緊要給孫世寧行禮。
孫世寧懂得這些規矩,抬手扶了她的手肘,微微笑道:”青嫂不必客氣,我隻是過來看看。”
紅桃在旁邊早憋不出,從後拉扯她的衣袖:“小媳婦,小媳婦,我不喜歡做坐~~馬車,腿酸,我們進去坐。”
青嫂趕緊讓開:“是,是,哪裏有站在門口說話的道理,裏麵坐才是。”
一行人往裏走,前院收拾的妥當幹淨,樹枝修理過,看起來格外挺拔,青嫂指著前頭:“上回大人說要搬回來,我趕緊出去打聽,隻說城裏料理花草樹木最好的是陸家,我跑了一次,對方少東家很是客氣,給派了五六個好手,才三天功夫都做好了,又問這個宅子可是沈少卿名下的,這些生意人當真厲害,不用自報家門,打聽得一清二楚,瞞都瞞不過去,那位少東家笑說與大人有些淵源,給出的價錢也十分合理,我瞧瞧也好”
沈念一低聲對身邊人道:“這淵源原是說給你聽的。”
孫世寧想到當時寅迄不住將名貴牡丹源源不斷往孫家送的場景,心口微微一抽:“青嫂怎麼弄稱呼你大人,她是你家老宅的,不該喊你少爺?”